霍松声觉得有点不对劲,李暮锦见了林霰如同老鼠见了猫,而且林霰虽然语调平平,言辞里却暗藏几分严厉。
就好像……好像李暮锦并非他萍水相逢救下的一个人,而是……一个下属。
霍松声抬手免去那些礼数:“算了,姑娘亦是受害人,坐下用饭吧。”
霍松声扶李暮锦时用了点力,将她往自己桌上带了一带。
李暮锦明白,那是要让她同坐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坐下,却不敢抬头,她对面就是林霰。
霍松声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悠,心说,恐怕不仅是李暮锦和燕康关系不简单,这俩人关系也不简单。
霍松声说道:“李姑娘,我有几个问题,可能会戳姑娘痛处,提前告知姑娘,若是不想回答,我便不问了。”
李暮锦对霍松声反而稍微放松一点,她说:“将军无妨,您有话直说。”
“在令堂宴请燕康之前,姑娘可曾在别处见过他?”
李暮锦摇了摇头:“我自去遂州后便一直简居闺中,鲜少外出。”
“那件事之后,姑娘就再也没见过燕康了,对吗?”
李暮锦再次摇头:“他一直不肯见我,将我拒之门外。”
霍松声问最后一个问题:“姑娘的父母平日待姑娘好吗?”
李暮锦没有半分犹豫:“那是自然,父母给我性命,请先生教我识字念书,吃穿用度更是从来不少。”
霍松声笑道:“我随便问问,姑娘不要介怀。”
“不会。”李暮锦说道,“将军肯帮我,暮锦已经十分感激。”
一问一答间,霍松声始终观察着李暮锦的面部表情。他看人很有一手,那日对林霰说的扒皮抽筋也并非恫吓,霍松声能看出李暮锦在这些问题上并未说谎。
“此事调查清楚还需时间,不过姑娘放心,我和林先生一定会竭尽所能。”说着,霍松声朝林霰眨了眨眼,“对吧,先生?”
林霰轻轻应和。
在阁王寺用过午饭,霍松声便急于下山。
他拽住林霰:“先生不肯住侯府,不如就留在阁王寺?聆语楼的人没完成任务,近日一定还在城中四处搜寻你的下落。”
林霰低头看一眼胳膊上的手,点点头,算是答应。
“说好了,别我一走,你又跑了。”
林霰说道:“不会,春信将军还在这里。”
霍松声一时语塞,他方才离开饭堂前确实还和春信说悄悄话来着,让他看住林霰。
“我让春信在这儿是为了保护你。”霍松声撒开手,“你和李暮锦,一个病人一个女人,这还满寺的和尚,万一出点意外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林霰与霍松声并肩前行,送到寺庙门口,林霰说:“将军放心。”
雨后山间湿冷得厉害,霍松声不拿剑时习惯双手环胸,那模样看起来很是不羁。寺庙门口约莫有一二十级石阶,霍松声落下两道,又返过身:“我去见一见燕康,晚点再来,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的?”
山寺锈迹斑斑的铁门尽显破败,林霰扶门而立,说道:“将军替我将符尘带来就好。”
“知道了。”
说完霍松声再不回头,径直往山下去了。
林霰看着那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折返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