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上入舍一叙。”张俭躬身相邀,引刘备入精舍。
宾主落座,相对无言。张俭正襟危坐,表情淡然。蓟王不怒自威,神光内敛。官婢送上香茗,正是蓟国清茶。刘备闻香回神,举杯相敬。
张俭捧杯回敬。
落杯后,刘备遂问道:“张公负天下人望,受辟入朝。居九卿之位,一心为公否?”
“老臣虽不敢言,如王上公私分明,却也从未,因私废公。”张俭答曰。
“传闻,大将军曾与(张)公,击掌为誓,歃血为盟。除官宦,清君侧。不知然否。”刘备又问。
“然也。”张俭又答。
“大将军兵败身死,二宫血流成河。宫中黄门,死伤二千余众。四郭十万黄门子弟,家破人亡。十常侍只剩寥寥数人,不足为患。公,仍欲除之而后快否?”刘备三问。
“俗语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大汉之疾,又岂在黄门。”张俭言道:“杀尽宦官,不过削旁肢,而保躯干也。”言下之意,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先灭蛀虫止损,再修根基不迟。
刘备不置可否:“正因朝政日非,国祚艰难,更需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此时骤起兵乱,有百害而无一利。”
张俭答曰:“大将军何进,火烧二宫,又岂是只除黄门。今日之祸,老臣亦始料未及。”
刘备话锋一转:“闻,公曾赴林虑山,祭拜夏公。”
“诚如王上所知。”张俭并未隐瞒。
“只祭夏公一人否?”刘备追问。
“院中老松下,并起二坟茔。蓟右国令张机,亦埋骨于此。老臣与张机女(张)甯相见,方知前后诸情。”张俭如实以告:“夏馥早亡,张机假其名,北上蓟国,拜右国令。张机,字安子。另有二身份,其一为天师道二嗣师;其二乃太平道神上宗师。黄巾逆乱,难辞其咎。”
“公,受辟入朝,可与夏馥并张机,二人有关。”刘备终是问出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