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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北地雪大如席。

除了毳裘卫衣和羊毛衫,时下还有内絮丝绵的绵衣,为冬天御寒所用。绵衣亦作“緜衣”。内絮丝绵,多为缫丝的下脚料,用作充绒,轻薄而保暖。中原虽还无棉花可用,保暖却也足够了。

小岁这天要谢师。于是大摆筵席。恩师开春便要远赴洛阳,去东观校勘经籍。门下弟子除了出仕刘备,或转投另外三位大儒。便如公孙瓒这般,出仕郡县。据说,家中已为他讨了个县中小吏的差事。起步虽低,却也算是正式入了仕途。

刘备虽晚上受业,却与门内师弟相处融洽,走动颇多。如今劳燕分飞,各奔西东。颇多感怀。同门纷纷来敬,这便多喝了几杯。不觉已微醺。放下空杯,抬头却见公孙瓒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

白马公孙,也是性情中人。

再后来。说什么已记不清了。见众人已忘形,几位大儒这便罢了酒宴。将众学子遣散。公孙瓒还吵着要去胡姬酒肆一醉方休。却被大兄和陈逸合力架回了宿馆。

公孙瓒走时,谁也没见。

只留书一封,让田骅投到了刘备府前。寥寥数句,却笔笔满含情意。数年前及冠,恩师为他取表字:伯圭。伯,乃排行。圭,古玉器也。刘备却从未称呼他表字。正如苏双还经常会直呼刘备其名一样。

少时好友,皆已长大。刘备不胜唏嘘。

恩师一家要等来年开春,雪化路开,才赶往洛阳。还有些时日。这便悉心安排诸事。一身所学,已倾囊相授。往后只能靠自己自行参悟。归来日久,刘备渐渐静下心来。复归到往日的平静生活。空闲时,亦会回想北伐诸事。那些没来及理顺的细枝末节,皆被他连成线。

尤其是关于檀石槐的诸事。

刘备觉得,‘城中缺箭’,从始至终,鲜卑大单于也未全信。故而他做了两全准备:攻和逃。

有道是战必胜,攻必取。为了督促麾下全力攻城。听事后被俘的部落大人言,大单于割腕起誓,攻入城中杀刘备者,便是下任大单于。于是三部大人同仇敌忾,不顾生死,搏命攻城。然,若能胜,三部鲜卑亦是惨胜。刘备麾下皆虎贲,又岂能引颈受戮。城破必是一场血战。乱战之中,谁又能独占其功?如楚霸王旧事。尸身必被争夺,众人各执残肢。那时,再行二桃杀三士诸如此类。鲜卑大单于之位,亦不会轮到三部大人。

若全力以赴,仍不能胜。便逃。

逃,自当狼奔豕突,远遁千里。

如何才能安稳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