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轿子上下来,一个太监给他挑开帘子,魏忠贤便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那太监扶住魏忠贤,陪着小心道:“今儿下雪了,路滑,老祖宗慢点儿。”
“唔。”魏忠贤的一双小眼睛半睁不睁的,装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来。
那太监又说道:“兵部尚书崔大人在花厅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他说有事儿向老祖宗禀报,老祖宗这不刚从皇爷那里回来么,奴婢就让崔大人喝茶候着。”
魏忠贤话语不清地说道:“啊,那咱们就去花厅吧,见见崔呈秀。”
太监扶着魏忠贤向花厅走去,旁边还有个太监为他打着伞,后面一溜太监拿着拂尘跟着,整个一前呼后拥。
魏忠贤走进花厅,里面正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那矮墩身材的崔呈秀,另一个是文书房太监李永贞。
崔呈秀见到魏忠贤,急忙站起身三步做成两步走,奔到魏忠贤的面前,哭丧着脸道:“哎哟,干爹,这么大的雪您还来回奔波,您可要注意身子骨啊。”
魏忠贤笑骂道:“老夫还没死呢,你哭啥丧?”
“儿子天天求着干爹长命百岁,您就是儿子的亲爹啊!”满嘴胡子的崔呈秀一脸真诚地说着,完全不顾脸面,他亲爹早已作古,这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魏忠贤对崔呈秀很满意,一个外廷的大臣,能这样喊爹叫爸的,人家是铁了心跟着咱家啊!
躬身立于一旁的李永贞也是认了魏忠贤做干爹,这时候被崔呈秀抢了先,还没顾得上说话,魏忠贤就回头指着李永贞道:“你这个干儿子,没崔呈秀热乎。”
李永贞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起来,不住表忠心。魏忠贤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们都别啰嗦了,都起来吧,什么事儿,赶紧说出来。”
崔呈秀扶着魏忠贤坐下,说道:“浙江都指挥使那边给儿子来了密札,张问的事儿。”
“哦?”魏忠贤端起茶杯,说道,“先说说,怎么回事。”
崔呈秀把一封信放到茶几上,躬身道:“儿子以前在苏州做过浙直总督,南直隶和浙江地面上也有些旧人,这回张问做了浙直总督,手握大权,儿子自然就让人注意着张问的动静,封疆大吏不看紧点,不定会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坏心思来……”
魏忠贤不动声色地哼哼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