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上看张问的眼光充满了佩服,半个多月前,张问就说过在这位置上坐不久,居然真的算准了。
张问点点头,扯开漆封,将吏部公文浏览了一遍,说道:“居然是去辽东……这算是流放么?”
黄仁直放下手里的公文,接过张问递过来的信纸,一面看一面说道:“听说被调去辽东的官吏,痛哭失声,纷纷要求外调,估计有点门路的都不愿意去,正缺人呢……兵部主事、武选清吏司,这是正六品的官啊,呵呵,恭喜大人,只降了一级。”
陈安上也揖道:“贺喜大人,浙江的事办砸了,还是比下官高一级呀。”
张问没好气地看向陈安上道:“改盐办砸了,是我的责任吗?被降一级,还是去辽东,要不咱们换换,你当正六品的官去辽东,我在这盐课司进油水如何?”
陈安上摸了摸猴子般的脑袋,脸色难看道:“这官也不是想换就换的啊。”
张问拍了拍公案上的印匣,说道:“好了,这印让给别人来用。陈大人,去叫人把账目清理一下,报到户部去,我准备一番得回京诉职。”
张问清点了账目公务用印,然后和黄仁直离开了衙门。上了马车,张问才对黄仁直笑道:“比我想象的要好,起码还六品的官不是。在浙江呆了近一年,啥政绩没做出来,现在不进不退,还是正六品,也算是公平合理,呵呵。”
黄仁直摸着胡须摇摇头道:“辽东可不是好地方,不然大伙也不会争着要外调了。”
“主辽东事务的,看样子还是杨镐。东林这回实在是没底气去争了……好像听说杨镐的办法是四路合击,黄先生认为这法子好用么?”
黄仁直半眯着眼睛道:“不管好用不好用,还没开始布兵呢,现在连大人这样远离朝廷的人都知道了,这样路人皆知,还能好用么?”
张问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杨镐、袁应泰、熊廷弼等几个人中,我还是觉得熊廷弼要靠谱一点,可朝廷偏偏不用他。”
黄仁直道:“此人不好相处,朝中大臣对他没好感……听说刚调到浙江学道,就叫人杖打了几个有钱有关系的生员,激怒了巡按御史荆养乔,两人正争相上书对骂。他每到一处,总是和人结怨,没办法……”
“久闻熊廷弼大名,我还没见过他,不如今天我们就去拜会一下如何?”张问道。
黄仁直不置可否,反正张问这样的小官,又没法决断军机,在辽东事务上持什么观点也没人在乎。于是二人转道去学道衙门拜访熊廷弼。张问在门口下了车,叫人送去名帖。
熊廷弼并不清高,既然是同僚拜访,便出门迎接张问入内。张问打量了一番熊廷弼,见其身长约七尺,身宽体胖,脸宽,眼小,留着八字胡,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向还算周正。
张问揖道:“下官张问,拜见熊大人,因朝廷初召为兵部主事,不日将往调辽东,闻熊大人精于辽东事,今日冒昧叨扰,欲请教一二,以其致用,望熊大人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