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出张问所料,肥佬管之安和冯贵走进了签押房。冯贵一脸哭相道:“堂尊,看在小的是堂尊属下的份上,可得给小的全家老少一条活路啊,小的给堂尊磕头了。”
冯贵跪在地上讨饶,张问看了一眼旁边的管之安,没有说话。
管之安呵斥冯贵道:“不懂规矩的东西,你是自作自受!”
张问不动声色,心道很快你也会自作自受了。冯贵叩首道:“小的知道错了,堂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张问道:“这会公文已发,多说也晚了。”
管之安忙道:“堂尊,您看冯贵怎么也是熟人,要不刑房书吏那买缺银子……”
管之安自然知道张问对他不爽,他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按照规矩,买缺银子理应给前任书吏。年轻知县不懂,管之安把话说在这里,旁边的黄仁直总是懂的。
张问打了个哈欠,说道:“再看吧。那个……没有什么事儿,本官先回去了。”
管之安等人只得说道:“恭送堂尊。”
张问回到内宅,见了吴氏说昨天的事已办妥,以宽其心。吃了饭,便在屋中的藤椅上静坐。周围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梆点声。
吴氏端茶上来,见张问闭着眼睛作沉思状,便没有打搅。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昨天大郎还热情似火,今天却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她轻叹了一声,心道在大郎心里,终究有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东西。自己这样的残花败柳,不顾礼仪廉耻,做下这等丑事,还能奢求什么东西呢?
突然张问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吴氏见罢吃了一惊,呆呆看着张问的眼角,无法明白这一滴眼泪包含了什么东西。难道是……
其实张问只是在温习一些往事。
只是他不会跟任何人说。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件“禁忌”的事,兴许那事只是儿时相思邻家姑娘这样的小事,就是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但他们从来不对人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却总是独自在心里温习很多遍。
看似不可理喻,但是男人的特色正是这样的不可理喻。
无疑张问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