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潜笑道:“洪承畴计算得好准啊,只是这事在人为,成败却是天注定的,呵呵……那就劳烦带路了。”
二人一前一后,踏雪而来,庭院深处的一个亭子中,洪承畴果然煮酒坐在那里了。亭前白茫茫一片,无树无山,应该本来是一个池塘,只是冬天一到,结了冰,雪一下,就跟普通的雪地没有二样了。不过这么一片空白的雪地,生在庭院中,所以肯定是湖。
“多日不见,洪大人无恙乎?”
洪承畴身材颀长,留了一嘴山羊胡,他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拈着胡子笑眯眯地说:“托高公公的福,老夫一切安好。今日贵人到此,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哈哈,洪大人不必客气。”
“高公公请坐,薄酒一杯,共赏此雪。”
高启潜看着前面那一片空白,道:“留得残荷听雨声,这听雨亭秋时再来定会别有一番滋味啊。”
洪承畴顺着高启潜的目光看去,笑了笑,又指着石桌上的棋盘道:“难得高公公大驾光临,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如此咱家就献丑了。”
两人客客气气地请了一番,默默地下起棋来。一时雪花如鹅毛纷扬,空中无风,四周静谧安宁,细细听去,那雪花落地时又有丝丝若有若无的“洒洒”声,衬得石桌上的黑白子落下“啪啪”的声音格外清晰。
高启潜看着棋局,突然说道:“洪大人这棋咱家有些看不懂了,咱家在这边围了许多地方,洪大人全然不顾,只顾经营自己的地盘,让咱家轻松得紧啊。”
洪承畴呵呵笑道:“高公公占东北方,经营得牢靠,老夫就算要来争也不是此时啊。老夫刚才占了先机,得了这边的大片地方,但是漏洞已现,如果还不加紧修补,届时和高公公争东北时,高公公伺机反攻,老夫岂不是攻也有心无力,守也手忙脚乱?所以老夫觉得‘攘外必先安内’,老夫还有一线生机。”
“今日难得,莫谈国事,呵呵……”
高启潜自然明白洪承畴话里所指。这也是洪承畴为什么要冒险杀俘的原因,他认定辽东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先平西北,杀俘就将西北的剿灭方略生米煮成了熟饭,他的政治抱负也就可能实现了。
又过了一会,洪承畴又说:“我说高公公,您这几步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块角落,高公公争来也无用,何必苦苦相逼呢?”
高启潜知道他在说关于薛国观的事,只得说:“这种下法是咱家看的一本棋谱上一个棋圣的下法。棋圣既有此下法,咱家只是照本宣科罢了,还请洪大人莫要为难咱家。这盘棋还得洪大人来下呢,一颗子放就放了吧,洪大人这中枢地方不是还有这么多子吗,总会有办法的。如果洪大人非要难为咱家的棋圣之法,咱家也不是非要那颗小子,直接问棋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