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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神游天外,耳边冷冷传来一声:“这里不用你,先下去。”

医女闻言一激灵,抬眼对上那双阴沉锐利的凤眸,竟隐隐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吓得赶忙垂下头,俯身告退。

屋内只剩兄妹二人,谢昶这才能好好地看看她。

是长大了。

黛眉杏目,琼鼻雪肤,五官依旧精致,隐约看得出幼时的影子,尽管两腮婴儿肥褪去,少女神态里却仍有几分弱态的娇憨。

这么多年两地分别,她在扬州琼园水深火热,他在盛京朝堂步步为营,但好在,他们都活了下来。

若说完全没有恨,那也不可能。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系在一个流落在外、危在旦夕的小姑娘身上,这么多年如履薄冰,他也有不为人知却足以致命的把柄,仿佛吊在悬崖边上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命悬一线。

然而随着她一日日长大,他亦从一介白身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尸山血海,荆棘泥涂,好像有一个人是陪着你一起走的。

这种感觉非常特别,难以言说。

存于他身体里的微弱体征就像燃烧在无尽冰河中央一簇温暖的小火苗,能将那些沉在心底的恨意一点点地驱散。

直到今日在梁王府,她抬起那双泪雾朦胧的双眼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所有残存的恨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现在她躺在这里,就在自己的面前。

不论日后这桩共感是否有法解除,她都是当朝首辅的妹妹,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也许是自幼相伴长大的情分,又或许是身体里这份独一无二的牵连,自重逢开始,兄妹间久违的亲切感似乎就已经回来了。

谢昶垂下眼眸,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小脸,不禁想到她幼时窝在襁褓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