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

她从来都只是南浔谢家的谢绾颜。

谢昶沉思良久,目光既定,即刻铺纸磨墨书信一封,交给宿郦。

宿郦看完信,当即恍然。

谢昶眉眼冰冷,手中握着那串檀木珠子,缓缓站起身:“那个叫春娘的仆妇,查查她在扬州可还有亲眷,先将人控制起来。另外两个丫鬟暂且留着,我有话问她们。”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宿郦皆一一应下。

“至于琼园和那名盐商如何处置,不用我多说吧。”

宿郦当即领命,“属下知道怎么做。”

又见主子少有的神思倦怠,想来是心中忧虑姑娘所致,宿郦试着劝慰道:“姑娘那边有医女看顾,底下还有丫鬟婆子,大人不必担心,您看上去气色不好……”

“无碍,我去看看她。”

青山堂的一间抱厦临时改成了煎药房,傍晚时分白雾袅袅升腾而上,倒给这座开府以来便无人居住的院子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谢昶过来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在忙,几个负责洒扫的丫鬟见到他,赶忙俯身行礼。

谢昶招来青山堂管事的佟嬷嬷,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径直入了正房。

处理伤口用纱布堆放在榻下还未处理,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药香充斥了整个屋子。

小姑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也许疼得厉害,睡得并不踏实,鸦羽般的眼睫无意识地轻颤,苍白的面颊在烛火下近乎透明,下巴尖尖的,细颈下两道锁骨凹陷得很深,像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的猫儿,怎么看都有种孱弱可怜的味道。

谢昶记得,幼时她最瘦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这么瘦。

一想到她身上这些鞭痕,还有自幼所受的苦,谢昶血液里那种隐藏的暴戾与冷酷就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