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梁堂语:“……”

“师兄的画天下第一好,但这第二好第三好的画,我也想拉着师兄一起欣赏。”

他那张嘴能气人,也能甜到人心坎里。梁堂语错过身去,面色稍缓。

魏浅予见不得他师兄舒心,梁堂语面色恢复,刚转过身他又说:“师兄,我给你讲个故事呗。”

梁堂语拉扯累了,一把捂住他嘴强行转回话题,“我跟你好好说画,你到底要不要听?”

魏浅予动不了嘴,只盯着他师兄笑,梁堂语正色道:“我不认识这人,只认得这笔法,大概十多年前出现过一时,不到一年就消失了。”他捂着柔软的唇,手心痒,“你好好听,我就松手行不行?”

魏浅予眨眼答应,他师兄松手时他又觉可惜不知道是为刚才的事还是作画的人。

心头就像被鹅毛撩过,泛起转瞬即逝的异样后便平静。魏浅予也回归正题,“创这笔法的人叫什么名字师兄知道吗?”

“我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他当时跟风如许先生要好,这人当时不卖画,存世作品并不多。祖父手里原本有一幅,但在风先生头年忌辰时就烧送了。”

魏浅予舔了下唇,神色暗淡失落尽显这人名声不高,画作又少,这么多年过去是死是活都难断定,在几千万人的乌昌里,可不好找。

他脸上的变化都在梁堂语眼中,他停顿了下说:“彭玉手里那把折扇,是风先生的遗物。上方的《富春山居图》就是这人画的,虽无提款私印,但他说不准知道,改天我帮你问问,但不一定能问出来。”

毕竟风如许先生去世时彭玉才十四岁,当年又出了国,留学多年恩师旧友很难维持音信。

事情有门,魏浅予却没有立即应下。

他自下而上垫脚缓慢凑近梁堂语的脸,在对方疑惑中弯起眼睛笑眯眯问:“师兄,我要是让你帮忙问了,你会不会呷醋,要是让你呷醋,我就不问了,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梁堂语:“……”他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记仇的小畜生!

梁堂语早有预感自己今日要“失守”。这孩子心眼比针尖还小,点滴仇怨哪怕一句吵嘴都得记到老。前儿个自己刚说完他吃醋,今天就被反制回来。

魏浅予得了便宜,在他师兄呼冷气中欢喜的拎了桌上两只柿子跑了。

书房回归寂静,空气中浮动微尘,泛着浆糊和胶矾的味道,梁堂语手摁画案,哭笑不得地低骂“混账东西”。

魏浅予洗好柿子回来,出门前的嬉闹的气氛就已不见,他师兄正在铺一张四尺对开的宣纸,黄铜镇纸刚把角压平,他就毫不客气将带水渍的柿子放在中间,打着商量问:“师兄,我下午吃了油饼垫肚子了,现在能不能吃一块柿子?”

梁堂语看自己被浸湿的宣纸,心说这孩子愈发“恃宠而骄”,得管管了。

他拎起柿子张嘴要骂,抬头对上魏浅予温顺的眼神,他师弟软着嗓央求,“师兄,就吃一块行吗?”

“……”梁堂语沉默半晌,积在腹中怨气怒气巡回几圈就又散了,回身拿架子上的银柄小藏刀给他切,没好气说:“嘴真馋。就吃一小片尝尝鲜,多了用过晚饭再吃。”

“好嘞。”魏浅予大马金刀坐在桌案前等着他师兄“切瓜伺候”,梁堂语看他“坐姿嚣张”,心说堂上少爷做惯了,愈发不知收敛。

他心里想着魏浅予,注意力外抛,指尖没摁住柿子一下子滑刀。

手被抓住飞速拉远,刀尖冲在魏浅予手背上堪堪停下。

“真危险啊。”魏浅予带着批评的语气问:“师兄你刚才在想什么?”

“……”

想什么?想你。

梁堂语自然不会将这话说出口,恍然发觉魏浅予刚才用了自己的手去护他的手,眉头一皱,不知道是在气谁,咣当扔下刀骂,“你刚才在想什么?伤了手怎么办,你不知道”“研砂”二字到嘴边堪堪停住,他改了口说:“画画刻章的人手最重要!”说着还给了魏浅予后脑勺一巴掌。

魏浅予被拍的低头,松开手后看自己手背浅淡刀痕,差一点就能破了皮。心说这走神滑刀的人竟然还好意思训自己?不服嘟囔:“我这不是担心你,一时情急,哪儿顾得了那么多。说我不知道护手,自己又好到哪去?纯纯是个属破手电筒的,光知道照别人不知道照自己,还打我头,我爸都没打过我……”

梁堂语眉头紧紧搅在一起。

别人有这种情急的时候但魏浅予不应该有,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和骨子里的本能应该让他在危急时刻下意识回护自己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