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抽屉还是敞开的,俞锐两条腿散漫地半蹲着,两手撑在窗框边上,嘴里还叼着沈梅英紫色的牛皮钱包。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是入室盗窃的大型抓包现场,但做贼的明显毫无自觉,且半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食指轻点了下额角,主动跟顾翌安打起招呼。
“同学,你好啊。”他说着跳下窗台,将钱包塞进裤兜里,“知道你有钥匙,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顾翌安看他腰上系着三中校服,又看他脸上稚气未脱,挑了下眉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俞锐睨眼看他,‘昂’一声说:“不是。”
对面人长得实在挺扎眼,中二少年忍不住就想耍个帅,于是扯下校服甩两下,自以为很酷地往肩膀上扔,却明显忘了校服兜里还揣着烟,被他这么一甩,兜里的烟直接甩到了顾翌安脚下。
顾翌安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捡起来把烟拿在手里。
俞锐愣了愣,然后蹭蹭鼻子走过去,冲对方伸手,还自以为很礼貌地说了声:“谢了。”
谁知顾翌安并没有要还他的意思,反而直接揣回自己兜里。俞锐眨了下眼,随即抬起下巴,看着顾翌安:“怎么个意思?”
顾翌安跟他对视却没说话,嘴角挂上点被俞锐归类为嘲讽的浅淡笑意。
俞锐一脸不爽的皱起眉,心道笑你奶奶。
“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俞锐摊着手,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没事儿烟还我。”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顾翌安语调没什么起伏,开口还是这句。
俞锐耐心告罄:“怎么?当我是贼呢?”
那会儿俞锐混在医大的时间甚至比在家的时间还多,哪怕是见到医大的老教授都一点不犯怵,何况顾翌安当时在他眼里,顶多就是个学生或者助教。
但毕竟他才十五岁,瘦瘦小小的也就一米七出头,行事张狂却长得过于水嫩,放谁眼里都只是个小屁孩儿,还是个做贼抽烟的小屁孩儿。
顾翌安很轻地笑了声,倒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跟他说:“你可以试着解释一下。”
野蛮生长那么多年,俞锐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解释这两个字。
他额角有道明显的旧疤,头发剪成圆寸,抬起下巴瞥向顾翌安的时候,眼神连带五官都嚣张得不可一世。
“关你什么事儿,我用得着向你解释?”一包烟而已,俞锐也不打算要了。
手揣进裤兜里,俞锐嘴里不屑地哼出一声,绕过顾翌安要走,顾翌安却一把抓住他手腕:“的确不是跟我解释,但跟别人解释还是有必要的。”
俞锐都还没回过味儿来,人就已经被对方拉到了保卫科,紧接着保安大叔唾沫星子便飞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强制他听完一堂思想政治课,内心差点没骂娘。
好在沈梅英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及时打来电话解释了一下中间的误会,最后严正警告他不许再胡来。
俞锐被顾翌安这顿操作憋出一肚子火,自然对顾翌安没个好脸。两人从保卫科出来,俞锐立马反客为主,指着顾翌安就要他道歉。
两人身高差了十几公分,顾翌安自觉走下一个台阶,淡笑着跟他平视:“可以,不过你先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理由。”
“你不当我是贼吗?”俞锐依旧揣兜站着,“现在都知道不是了,还不该道歉?”
顾翌安挑眉不认,语气依旧是温和平淡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贼?”
“…”
事实上还真没有。
相视无言好几秒后,俞锐点了两下头,最后说:“行,我记住你了。同!学!”
白白耗到天黑,出来时连校园路灯都亮了。
俞锐走出老远,总感觉身后有人,转头一看,嚯,顾翌安居然跟了他一路。他站着不动,下巴轻抬起来,眸光从眼尾处斜睨过去,冲顾翌安说:“没事儿吧你?跟着我干嘛?”
顾翌安淡声说:“沈教授让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