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谢灵保神色平静地喊道,“早饭好了吗?病号都已经饿出幻觉了。”
系着花围裙的保姆端着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说,“好啦好啦,马上就来喂他。”
陆昀升噎住,人僵成了雕塑,“别让她碰我!”
保姆竖着柳叶眉跟谢灵保打报告,“昨晚他挣扎半天,出了一身汗,我好心才帮他擦身子,他倒好,不停骂我威胁我,说等他出去了就要让我全家失业!我之前照顾的那些老人对我可满意了!都恨不得给我颁锦旗呢!!这个病人怎么.......”
谢灵保安抚她,“我哥哥不仅身体不行,脑子方面也有点问题,很狂躁,之前在医院还得打镇定。
张阿姨,真的辛苦你了,工资我已经发给你了哦,记得查收。”
“哎哎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你放心!”
陆昀升感觉自己确实离疯不远了!他咬牙切齿,“谢灵保,我记住你了,你不是说不爱我么?我偏不信,我要让你以后眼里只看到我,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把你的心踩烂,踩进泥土!踩.......”
谢灵保拿起桌边的毛巾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神色冷淡,仿佛在擦地。
“陆哥哥,做人不能太嘴硬,该服软的时候呢,就要把头低一低。你这个样子,我都有点不想放了,要不,锁个两年先?”
陆昀升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突然像个变态一样深吸了一口,眼神更阴郁了,“原来你是这个味道的,没了那些让人恶心的奶味儿,真好闻啊。”
谢灵保挑眉,“性.骚.扰?看来还是药吃的太少。”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肌肉硬汉,身上的白大褂都勒的紧紧的,他脸上还戴了个防毒面具,偷偷摸摸遮着脸,也不知道在防谁。
当然是防主角攻记住他的脸。
万一被看到,以后出去了不得报复死他。
“药拿来了。怎么,前天那量还不......”王珏的话说了一半,卡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画面,人有点崩不住了。
刚才的心理活动……似乎就是死期的前奏。
“张阿姨,把饭先放这儿吧。您去忙,一会儿再上来。”谢灵保把保姆送出去,关上了门,然后道,“当然不够,多灌两包吧。”
王珏一动不动,声音都在抖,“你把他,给绑了?还没蒙眼?你居然…..还是当着他的面儿……下的?你不是说,让我伪装成健康医生来检查,吗?”
谢灵保耐心解释,“是这样的,他去了你的诊所,撞见了我买药。这种情况还偷偷下,就不太现实了。因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防备我了。眼前也只是下下策。”
他又对镜整理了一下帽子,淡定道,“你给他检查检查就行,药留下我自己来。我得赶紧走了,有人还等着我呢。”
“医生!你把我放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钱?车子?公司股份?我们都能商量!”
陆昀升又看向谢灵保,“你从进来就开始照照照!你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见谁?!你真的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你不好让你这么报复我?!”
谢灵保理都没理他,开门就走了。
王珏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坐到了床边,动作僵硬地拿出仪器,好像瞬间门成了个哑巴。
“医生!你看着我!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谢灵保给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
王珏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呼吸不畅了,他一把薅下面具,“你安静点,我现在很慌。我得缓缓。”
陆昀升安静了。
因为他听出了这个声音。
这他妈就是上次绑架自己和谢灵保唱双簧的那个!!!
西爵园马场离市区有点远(),谢灵保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沿着牧场栅栏往里面走?(),隔着距离就看到了沙地里的几个人,大多不认识,也就脸熟一个裴言,他正在和骑术教练交流,有些笨拙地握着缰绳掌控方向。
谢灵保看了一圈也没找见贺烯,正要扒着栏杆跟裴言打招呼,就听到一声响亮的马鸣。
一个颀长的身影骑着高大健壮毛色夺目的马冲进了视线,骑术老练,姿态从容,浅淡的日光几乎是雀跃地跳在了他身上。
好像玻璃柜里的冷瓷突然被涂了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应该是已经跑了好几圈,速度渐渐慢下来,一手缆绳,神情散漫,像极了出门偶遇公主的白马王子。
怪不得童话故事里遍地都是,果然帅的很童话。
不愧是.......呃,男配。
谢灵保默默欣赏,不止一次可惜,这条件儿,这身段儿,还有这温柔的连光都愿意亲近的气质,怎么就不是主角呢。作者脑子多少有点泡。
裴言迫不及待想冲去跟贺烯并肩骑马,但无奈自己生疏得很,想往左,黑马却偏要往右,只能眼睁睁看着贺烯往另一方向走了,那地方.......靠,趴了个谢灵保。
骑着马的王子渐渐走近,背着璀璨的光,美的人神共愤,仿佛是来迎接他的公主。
谢灵保暗自赞叹,觉得当两秒女装公主也不是不可以,直到王子开了口。
“霹雳电闪膏好用吗?”
谢灵保:“......什么东西?”
“王子”淡淡解释,“就是那个小电棒,这是我给它起的名。”
公主全家听了都觉得无语。
谢灵保:“.......你真有创意。”他眼睛眯了眯,“超好用的,陆哥哥现在都不敢联系我了,整个一失踪。”
贺烯有点惊讶,“失踪了?”
“对呀,你现在可以放心啦。”谢灵保摸了摸小马的鼻子,左右看了看,“曲连庭那帮人呢?来了吗?把他们解决就踏实了。”
贺烯“嗯”了一声,“已经到了,接他的是马场的工作人员,叫任冲,他个人休息室里有三只小狗,我怀疑就是给曲连庭带的。”
他拽了拽缰绳,“我一会儿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悄悄把小狗带走。会翻窗吗?”
谢灵保点点头,“低一点的窗窗,灵保应该可以。”
他有些疑惑,“裴言不是也来了吗?你怎么不找他一起帮忙?咱们人多力量大呀。”
“他也有任务,”贺烯说,“他必须全程看着我。”
谢灵保:“.......”
瞠目结舌,你不是直的么??
短短两天,居然发展这么快?还真撬了主角攻的墙角?
“全程看着你”,好家伙,贺烯谈起恋爱来这么野的吗。
恐同即深柜,诚不我欺
()。
谢灵保酸了吧唧地跑去救小狗了。
贺烯骑着马回了马厩,裴言也酸了吧唧地跟在后面,“你刚才跟谢灵保聊什么呢?”
“没什么。”贺烯拉着绳往前走了几步,语气突然高傲起来,“清洁员呢。”
站在角落正和曲连庭讲话的男人忙扭头过来,笑的格外亲切,“这儿呢这儿呢。”
他走过来弯了弯腰,“您这匹马自从出现到这儿就格外显眼呢。请问是要清洗吗?我这就去准备?”
贺烯看了眼表情僵硬的曲连庭,直接道,“你们认识?”
任冲鞠躬哈腰,“对,认识,他不会骑马,是特意来看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缰绳,准备等贺烯下马,再把马牵进棚里,但马上的人压根儿没动,还来了一句,“和穷人交朋友的人,肯定也很穷吧。”
任冲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什么?”
贺烯嘴角勾着,笑意冷然,一副居高临下看垃圾的样子,“听不懂?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几步外的曲连庭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来就心情暴躁,看着贺烯瞧不起人的嘴脸,他拳头都攥了起来。
“贺烯.......”裴言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去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贺烯语气随意,“我说的不对?原本我的确是想让这个人来为我的马服务,但一看到他和曲连庭认识,我就突然觉得.......”
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穷人那么脏,能把我的马洗干净么。”
“贺烯你什么意思!”曲连庭再没能忍住,几步过来冲他低吼,“你怎么说我都行,别说我朋友!”
“哟。”贺烯像看戏似的鼓了两下掌,“为友出头,两肋插刀,瞧这一脸的恨意,怎么,想打我?”
他撑着马背,懒洋洋地笑。
“知道我爸是谁么。”
裴言:“.......”
快告诉我这是个梦。
但贺烯这人设崩的像脱了僵的野马,胡乱翻腾!
“你心有不甘,怒火中烧,很想教训我,但又不得不顾及我的身份,还有我家那些数不尽的钱。”贺烯直起身,淡淡道,“给自己镶金边有什么用呢,毕竟从出生那刻起,你就输给我了。”
王子?完全不符。
这分明就是公主的后母。
此时的谢灵保已经顺利找到了任冲的休息室。
门关着,窗户也关的很紧。
还好高度不那么过分,谢灵保踮着脚往里面看了看,乱七八糟,标准的邋遢男宿舍。
装小狗的笼子倒是很显眼,就放在床边,狗狗们没动也没叫,全都静静地蜷缩在那儿,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谢灵保摸了摸窗户质地,从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石,拿着就往上面划。生活小技能果然帮助良多,窗子无声无息的就被划开了一个
入口。
谢灵保拿脚尖挑拣着路走,顺便捂住了鼻子。
太臭了。
这人好像从来不收拾屋子,垃圾都堆了一桌,连碗里都生着霉菌。
谢灵保简直要吐了。
他拎起小狗的笼子就要离开,却一眼看到一个东西。
是个相册,就摆在床头边,围绕它的一圈是整间门屋子里最干净的。
吸引他视线的是封面上的图,
一个标本图片,【被钉在木桩上的小鸟】。
他拿起来翻开,瞳孔忽地缩小了一瞬。
是照片,但并不是动物,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裙子站在木桩上,露出的皮肤表面全是各种青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