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沉寂。
助理霍霖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身后样貌出色的一对男女,自己的老板全程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而女生也是一脸冷漠地看着窗外。
这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像是快车司机,而后面俩人,是要去民政局离婚却不幸拼到一辆车的怨偶。
终究忍受不了这种尴尬,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电台,想着靠音乐缓解一下气氛。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着。
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
你会怎么做?
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
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
封云挽如坐针毡,该说不说,更尴尬了。
景延倒是平静,把平板上的文档翻了一页,连头都没抬:“换个频道。”
“噢噢。”霍霖麻溜地按下切换,是个晚间财经节目,专业术语萦绕耳畔,封云挽顿时想起了被上课支配的恐惧。
没忍住打了个呵欠,为了避免睡着,她开始偷偷开小差。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酒味,封云挽不动声色地嗅了一下,确定来自他身上,再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她猜想,他大概刚结束一场应酬。
路灯的光亮从窗口撒入,将他整个人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被温暖软化,开口时斯文有度,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像在压抑着什么。
她轻咳了一声,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试图抹去五年多未见的隔阂。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昨天。”
“啊——”封云挽笑了笑,又问,“那还走吗?”
“明天。”景延低着头,翻页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哦。”封云挽表面点头,心里却在骂人,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大晚上装逼,我高攀不起。
既然这么不想和她说话,直接把钥匙给她不就行了,反正他又不可能再住,何必让她上车呢?
一路沉默。
车终于到了南苑巷口。
虽然为了照顾封云挽,在大城市住了几年,但外婆打心眼里是不习惯、不喜欢的,所以三年前,封云挽送她回了老家养老,而自己也很快买了新居。
算起来,这老房子已经许久没人居住。
开门、进屋。
看到景延也跟了进来,封云挽惊讶道:“你……”
“拿点东西。”
都离开快六年了,有什么东西好拿?但作为被帮助的一方,这话,封云挽没好意思说出口。
保洁公司会定期来打扫,因此屋子里四处都很干净,只是家具看着比以前更陈旧了一些,俩人放轻脚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二楼靠左,是她的房间。
而右手边,曾经属于旁边这个男人。
景延熟门熟路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却又回头。
从她搭上他的车,俩人就一路沉默,仅有的几句对话,也都是封云挽主动。
直到此刻,他才对她提了重逢后的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搬回来?”
俩人针锋相对惯了,封云挽懒得和他解释太多。
“最近家里在装修,没地方住。”
“嗯。”景延转身回了房间。
“那个——”
话还没说完,门“嘭”一声被关上。
封云挽撇了撇嘴,朝着门口踢了一脚,虽然踢的是空气。
卧室里的一切,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在这熟悉的地方遇到曾经熟悉的人,很多本以为早就忘了的回忆涌上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