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以为时寒黎想要收服这条巨蛇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时寒黎抢夺资源或者异想天开，而是时寒黎的驭兽等级不高，强行收服反而会伤到她自己，如果时寒黎到驭兽也是三阶以上，她绝对不会犹豫，还会帮助时寒黎一把。

时寒黎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晶核，让她能在比计划中早太多的时候进化到三阶，这份恩情她永世难还，别说是一条蛇，在无损地下城利益的情况下，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偿还。

但是时寒黎说，“是你该收服它”。

这让人怎么敢相信呢？一个完全有能力争夺资源，甚至在这场战争中起到最重要作用的强者，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这么自然地将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战利品拱手让人，这谁能做得出来？宇文姚迦扪心自问，如果没有之前和时寒黎相处的那些事，没有时寒黎拱手相让的晶核，她能做出这种决定吗？

她不能，绝大多数人都不能。

因此她感到震撼，这种震撼超过之前的任何一次，她甚至一时都忘记强行指挥秃鹫，让它突然转身，飞出一大段距离。

当她强行控制着秃鹫回来，时寒黎已经将另一把刀也插进巨蛇的头颅，两把刀锁死了它的中枢神经，它被彻底限制住行动，无力地栽落下去。

宇文姚迦口中发出长长的哨声，由于巨蛇气息的减弱，不敢靠近的秃鹫群接近过来，在底下托住巨蛇的身体，将它和上面的时寒黎一起向上托举，渐渐来到悬崖的上方。

此时浓重的夜晚已经过去，遥远的天际露出炽白的熹光，天上乌云散尽，半轮朝日从远方云霭中缓缓升起，林海的火大部分都被扑灭了，还剩下零星的火焰在闪烁，灰白的烟从上面升起，笼罩住乌翠的树林，金色的巨蛇就在这种景色中被托举上来，上面还有用力控制住巨蛇神经的时寒黎。

亮起的天色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满身血灰，狼狈不堪，然而他们望着时寒黎的目光都如此明亮，仿佛看到太阳本身，她于黑暗中诞生，给世界带来光明。

宇文姚迦从秃鹫上降落，站到时寒黎的身边，两人于蛇头上对视，时寒黎眼中熔金的颜色已经退却了，她的眼睛还是时寒黎的眼睛，干净清透，却流露着一种仿若远古的威压，她给人带来的威慑，居然不亚于这条巨蛇。

宇文姚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失声说：“时爷，你三阶了？！”

刚围拢过来的众人还没等整理好思绪，就被这个更大的炸/弹砸在了头顶，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但是转念一想，这次的战斗凶险异常，时寒黎几次都让人以为真的活不下来了，会在这种境遇下进化，也不算太出人意料，只是这种游走在死亡边缘一次次地突破极限，绝地仍能求生的意志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回想时寒黎在这一战中所做的一切，换成其他人能够活下来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做出这个保证。

时寒黎的进化是情理之中，却也是九死一生。

时寒黎坦然地点头：“侥幸。”

又在一场豪赌中获得胜利，她回顾这段经历，中间意外还是发生了许多，她的确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连升两阶，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看她的收获。

宇文姚迦眼眸闪动，在两人身下，没有死的巨蛇虚弱地嘶鸣着。

“那你应该能够承担强行收服它带来的反噬了。”宇文姚迦说。

时寒黎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里面清澈见底，没有分毫阴霾：“我不是在和你谦让。”

她的确不是在虚伪地谦让，她让宇文姚迦尽快收服巨蛇，只是在进行一种通知。说完之后，她直接拔/出自己的两把刀，从蛇头上跳了下去。

没有一丁点留恋或者犹豫的意思。

在不知道这条巨蛇的来历之前，时寒黎不是没有过收服它的野心，但是现在知道了它是什么，她就完全没有心动了。她是渴望变强，但她不会因此而剥夺更多人活下去的机会，未来的宇文姚迦对世人做到的，会比她要多。

巨龙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对地下城来说却是能保命的东西，更何况她学来的能力并不会升阶，没必要冒这种危险。

看着程扬和李慕玉等人飞快地围住时寒黎，紧张又兴奋地说着什么，宇文姚迦突然笑了出来。

她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天际明亮的晨光，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神色。

然后她上前几步，将纤细的手贴到巨蛇的额头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巨蛇的身体忽然消失了，宇文姚迦凭空落下来，轻盈地落在时寒黎身边。

还不等说些什么，只听见扑通一声，有人栽倒在地，然后是倩倩急切的声音：“小凡！”

宇文姚迦立刻收敛神色向那边走去，时寒黎看了身边的殷九辞一眼，殷九辞挑了下眉，认命地拨开人群，他蹲在昏过去的柯语凡身边，给她检查了一下瞳孔，然后搭上她的手腕，一缕幽绿色的能量没入柯语凡体内，地下城的人都紧张地望着他。

殷九辞神色不动，片刻之下他收回手，说：“中毒太深，再加上进化后的虚弱期强行战斗，如果她是个非进化者，现在就已经死了。”

宇文姚迦沉下脸来，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时寒黎扫视周围，这次战斗中进化和中毒的不只柯语凡一个，每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只是柯语凡本身还是个孩子，情况更严重一些。

巨蛇的热毒……

时寒黎思索片刻，出声：“宇文，你现在已经完全收服那条蛇了，是么？”

宇文抬起头，灿烂的晨光落在她的瞳孔里，柔和了她的神色，她给予承认。

“你试试，能不能把大家的毒给吸出来。”时寒黎说，“这条蛇不是普通的变异动物，它身上有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

会产生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在书里，宇文姚迦也是收服了这条蛇的，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肯定会让人伤筋动骨，既然在书里这些人都能活下来，那一定是有什么手段能够控制这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