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里暗沉沉的,只有一丝月光从窗户缝隙中溜进来,成为卧室中唯一的光源。
这张床的底部留有空隙,大约二十公分左右,足以容纳一人躲进去。
宋瑜缓步走到床尾,“咚”的一声响,斧子顺着她的手垂落在脚边地板上。
她弯腰探向床的侧边,低头往床底看去。
床底下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一道起伏的人形。
宋瑜微微一笑:“原来床底下真躲着人啊。”
“!!!”
人影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剧烈挣扎起来,似乎想要从床底逃出去,连脑袋狠狠撞在床板都没能让他有任何迟疑。
有这么吓人吗?
宋瑜奇怪地起身回头打量主卧,“这也没其他人啊,你在怕什么?”
至于怕她?
宋瑜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她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谁会怕她啊?
就在宋瑜环顾主卧时,床下的人突然没了声响,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卧室再度恢复一片死寂。
宋瑜:“?”
宋瑜忍不住提醒:“我都发现你了,你还不出来吗?”
这人刚才不还扑腾得很厉害吗,怎么又不动了?
“叩叩——”
主卧门被轻轻敲响,门外响起秦濯的声音:“换好了吗?”
宋瑜眼睛一亮,“换好了,进来吧。”
小啾啾来得真及时啊,她正想把床底的人拽出来呢!
卧室门被推开,一道强烈的光柱照射进来,光芒直接照射宋瑜的眼睛,逼得她不得不侧头避开灯光,“你照着我眼睛了。”
“……抱歉。”
被她这么提醒了一声,秦濯似乎才回过神,他拿着手电筒往下照,神情自然地把目光从宋瑜身上挪开,“我刚才听到你在说话,你在和谁——”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看到床尾下方那张惊恐扭曲的人脸了。
眼睛因恐惧而圆瞪充血,下巴几乎张到极限,嘴角隐约能看到开裂血痕。
看起来应该在三十岁左右,尽管现在面目表情有些狰狞扭曲,但依稀能看出他的五官端正,模样周正。
秦濯有些意外,他探索主卧的时候,床底下没有人。
他想起宋瑜到主卧来是换衣服的,下意识问:“他偷看你换衣服了?”
宋瑜仔细想了想,她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是后来震动声突然响起,她才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说明这人在她换衣服时都是保持静止的。
“应该没有,他动的时候有声音,但一直等到我要出去的时候,我才听到床下有动静。”
秦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毕竟宋瑜是在他的建议下才到主卧换衣服,地点事件都和他有关,如果宋瑜因此被人偷窥,他至少得担一半的责任。
“不过你这光来得正好,他刚刚都还在动,突然就不动了,我准备把他拽出来。”
宋瑜见有人看着,放心地把斧子放到床上,弯腰准备去抓床底躲着的人。
“等一下——”
秦濯试图阻止她弯腰看向床尾,然而已经来不及,床底下那张扭曲铁青色的面孔就那样直直闯入宋瑜的视线中。
这个造型、这个表情……
宋瑜:“……他不会是被吓死的吧?”
见宋瑜没有丝毫迟钝,声音毫无波澜,秦濯就知道自己再一次小看她了,他放松地倚着门框,“应该是的。”
宋瑜伸手正要拽那人的肩膀,突然顿住,“这个人应该不会像杨女士那样突然散开吧?”
她花了好长时间去收拾杨女士的残肢
,还弄脏了身上的衣服,这次要是再被弄一身血,她就要发脾气了。
“不会。”
秦濯懒洋洋地应着,语气相当笃定:“这位是杨女士的情人,也是汤先生的生意伙伴,姓朱。汤先生在发现妻子出轨后,用斧子把妻子砍死,在主卧床上实施了分尸,而那时候,朱先生前来与杨女士约会,发现汤先生回来后,仓促躲到主卧床下,他听到了汤先生杀妻分尸的全部过程,最后被活活吓死。”
不会溅她一身血就行。
宋瑜放心地把人从床底下拽出来,一边问:“你都是从那份报纸上看到的?”
“不,杨女士的事情是新闻报道,朱先生的则是在都市恐怖传说里看到的。”
都市恐怖传说?
宋瑜扭头看他,“这是哪门子的都市恐怖传说?”
听起来更像是市面上流传的小道消息吧。
秦濯没有反驳她,直接开始讲故事:“永春居8号别墅,也就是这里,是当地很有名的一间凶宅。据说凶宅男主人发现妻子出轨自己的生意伙伴后,一怒之下杀死妻子并在床上完成分尸,而妻子的情夫当时就躲在床下,盛怒之下的男主人起初并没有发现,是情夫的妻子打来电话导致手机震动,震动声引起男主人的注意,他找到了躲在床底下的情夫,导致情夫被当场吓死。”
不算恐怖的故事,配上他低沉缓慢的声音,居然倒也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等等,手机震动的声音?
宋瑜恍然大悟,她刚才就是因为手机震动的声音才发现有人躲在床底下。
这么说来,她刚才找到朱先生,就如同男主人找到朱先生,导致朱先生被生生吓死?
宋瑜看了眼尸体的面目表情,朱先生双目圆睁,脸上还残余着生动强烈的恐惧,很难想象生前到底看到怎样的场景,才会让人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
胆子这么小还要追求刺激,把自己玩崩了吧!
“只死两个人当然不算恐怖传说。”
秦濯扫了眼尸体,并不靠近,“在杀掉妻子后,男主人开始迁怒家中其余人,他怀疑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愤怒家里的保姆知道妻子出轨却没有告诉他这个正主,他觉得所有人在嘲笑他、当他是个笑话,于是,男主人失去理智,在当天晚上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第一个杀掉的是十五岁的大女儿,大女儿当时正在一楼的起居室里吃零食看电影,他抓起桌上的东西强行塞进女儿口中,包括但不限于零食包装袋、一块手表、一支钢笔,最终导致女儿窒息死亡。”
宋瑜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疼,连忙把嘴闭上。
看到她的小动作,秦濯悄悄勾了下嘴角,继续说:“第二个是园丁,园丁原本不在男主人的清算范围内,可惜那天园丁的运气不好,他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没拿手机,于是折返回到别墅,却意外看到男主人杀害大女儿的场景,他试图报警,结果被男主人发现,男主人当时已经走了极端,用烟灰缸猛击他的头部,将他砸死。”
“第三个是保姆,保姆正在帮三岁的小儿子洗澡,浴室的门关着,她没听见外面的动静,男主人进来的时候,她才看到男主人身上沾着血迹,保姆察觉到不对劲想要逃走,但是刚跑到镜子前就被男主人抓住脖子,她从镜子里看到男主人往后猛抬,生生掰断了她的脖子。”
他说着,做了个向上猛推的手势。
宋瑜:“!”
这不就是刚才魏筠在镜子里看到陈卉的死法吗?
秦濯注意到宋瑜的面色变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宋瑜把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秦濯听完后,眸光微闪,“果然。”
这话说得宋瑜有些迷惑,“什么意思?”
什
么叫做果然?
“我先告诉你小儿子的死法吧,小儿子最后是被溺死在浴缸里的。”
秦濯不慌不忙地说:“刚才你说魏筠在镜子里看到陈卉的脖子断裂、后脑贴在背上,而陈卉的脖子上也出现了托举的手印,这正好对应了保姆的死法——在镜子前被男主人掰断脖子。”
“嗯嗯,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