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脖子

灯希不知道银尾为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但威胁生命的疼痛让灯希一时失去了理智,怒火冲冲地狠狠咬了银尾一口。

咬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勇敢过了。

灯希动都不敢动,察觉到身后不带感情的注视,开始胡思乱想。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还是饿着肚子离开的。

能不能先给他吃一条鱼?一条就好了。

灯希垂头丧气,该怎么办才好。

突地,先前四散在海水中的一片红色药草被水流牵动着飘到灯希的眼前。

灯希眼睛一亮,有了!

祀寂生还在思考时,耳边响起一道弱弱的嗓音,“我可以带你去找这些红色水草。”

这不是祀寂生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先前在海面上他没有分神去听,但在海底的一片寂静中,极其空灵的旋律传入耳中,被无限放大,它悦耳动听得像一首歌。

这首歌好像自带某种魔力,祀寂生眼中的杀气缓缓消散。

灯希:“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当然能听得懂。

这是很古怪的一种感觉,陌生的语言传入耳后,自动在心中转译。

祀寂生归结为这是他们同族的原因。

他启了启唇,喉结艰涩地滚动,怔了怔,又闭上嘴一言不发。

身后过于安静的银尾让灯希的心七上八下,他暗暗抿了抿唇,声音变得更小也更软了:“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身后依旧毫无动静,脖颈处是随时可以置他于死地的大手,因为距离过近鼻尖愈发黏稠的血腥味,还有来自于银尾,时时刻刻都刺激着灯希人鱼雷达的强烈危机感。

灯希深吸了一口气,薄入蝶翼的耳腮轻轻扇了下翅膀,触碰到银尾冰冷的指尖,又轻轻地颤了颤。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理智的生物。”灯希的声音很轻,“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我可能是你唯一的族人。”

因为害怕,灯希的嗓音有些发抖,可咬字却很清晰,带着某种说不出意味地决绝,一点也不慌乱,“你现在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没有我帮忙,你一定活不下去的。”

但又十分地诡异,它好像近在咫尺,在耳边喃喃诉说,又好像从格外遥远的深处传来,空灵旷远,特殊的韵律使其每一句都不可抗拒地直击心灵。

“请你相信我。”

“我唯一的族人。”

祀寂生的银眸涣散一瞬,又极其快速地重新凝聚起来,他再次看向被禁锢在怀里的蓝尾鲛人。

一寸一寸地从精致的眉眼缓缓往下扫去,到已经被抿得嫩红的双唇,再往下,是被他的手牢牢按住的白皙脖颈。

祀寂生盯了这里很久。

有如实质的目光就好像银尾冰冷的指尖,在他的面上极为缓慢地一点点抚摸下去。

灯希眨眨眼、吞个口水都不敢了。

在心里恶狠狠地说,看就看!有本事上手啊。

心中话音未落,灯希的喉结就被轻轻碾了碾,力度不大,却冻得灯希全身打了个颤。

触碰还在继续,体温低到近乎死物的指腹绕着那个小巧伶仃、突出来的一点打了个转,而后,跟之前很轻的力道不同,甚至完全相反,它被对方极为恶劣地狠狠按了按。

疼痛、反胃,甚至窒息,都在以不容忽视地强烈姿态告诉灯希,对方已经看透了他玩的小花招。

糟了,对方也是人鱼,当然知道人鱼的声音可以干扰神智,灯希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灯希却等来了肩上一股重力。

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