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问清如今不再是天岚派的仙君,但他到底是曾经的大能,加上又是忘渊帝的道侣,所以当得起一句“仙君”美赞。
史千秋想把主位让出来,但是忘渊帝没接,就拉着宿问清坐在了右手边的空位上,好巧不巧,跟白燕山父子隔得挺近。
白冷砚神色略显凄凉,喃喃道:“师兄……”
宿问清没理会,而忘渊帝不给他这个脸:“白少主这话本尊就听不懂了,问清早已不再是你们天岚山的人,何来师兄一说?不是你们名门正道围追堵截,设计猎杀我们道侣二人的时候了?”
场上风声骤停,史千秋拿杯子的手一顿,又缓缓收了回去。
两界连通,一些大事自然会知晓,例如擎天结界断裂前,这里的人用忘渊帝的心头血为要挟,妄图封印合道,再用问清仙君的神魂去修补结界。
这段听起来委实糟糕,史千秋虽有关键时刻破釜沉舟背负罪孽的觉悟,但也不会打着正义的旗号,去祸害两位对六界有恩的人,而且帝尊之前的提议没错,若是这些人不那么自私,人人都贡献出一些神魂,以少积多,加上心诚后的红尘气息,擎天结界还是能坚持的,但他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才加速了两界合并。
说到底,祖上就是蛮荒流民血统,登不上台面,不知如何占据天机,滋生出忘渊帝跟问清仙君这样的人物来。
不仅史千秋知道,包括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宿问清是先天灵根,这事瞒不住。
白燕山自觉老脸无光,无法面对宿问清,他苍老了很多,只是低头饮酒。
宿问清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见白燕山这样,他也很不是滋味,辜负跟利用是真,但在天岚派的千年间,倾力提供最好的资源、亲自教育指点也是真,宿问清不是圣人,但他实实在在曾将白燕山当父亲一般看待,有些责任可以卸下,恩情却不能。
忘渊帝尽收眼底,淡淡瞥了下白燕山,明显的郁结于心,加上体内伤势未愈,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个病人。
做给谁看呢?
忘渊帝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擎天结界破裂时这些人非要生祭问清神魂,将先天灵根视为“人器”,忘渊帝为护道侣当场翻脸没错,但更深层的,他也对这片大陆失望了,一个千年后又一个千年,那股子自私自利似乎也随着血脉传承下来,既如此何以修道飞升?不如破而后立。
“这葡萄酒不错,你尝尝。”忘渊帝推给宿问清一杯,小声开口。
被拉回神智,宿问清接过:“嗯。”
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宿问清喝酒上脸,却上得十分好看,他白衣黑发,配饰简单,却是最具“仙人之姿”,许是之前修为散尽伤了元气,人总是在某个动作时显得格外清瘦,隔壁大陆的诸位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是怎样挑起六界重担的。
“想不想吃点儿别的?”忘渊帝又问。
“不要了。”宿问清在桌下捏了捏帝尊的手,他修为恢复,自然也不会觉得饿,平时吃东西只是被帝尊养出的小毛病罢了。
满座的焦点几乎都在他们身上,见帝尊跟仙君耳鬓厮磨,关系甚好,一时间空气中接连响起芳心碎裂的声音,不管是心仪谁的。
合道跟先天灵根的结合,简直无可匹敌。
来前还有些人不服气,觉得一个“废人”如何得到帝尊的偏爱?但见了真人才明白为何之前拜访岐麓山的耀灵仙子回来后总是郁郁寡欢,她的小姐妹猜出她喜欢帝尊,便让她大胆去追求,毕竟修真界也有些人三妻四妾,甚至于关系不睦,解除合籍另寻所爱,且不说这种想法是否合理,反正此刻见到宿问清本人,都消停了。
有几位还临时爬墙头,为仙君的身姿所倾倒,但这个难度可比追求帝尊高多了。
毕竟追求帝尊能活,追求仙君就不一定了,焚骸素来不挑食。
场中央有仙子献舞,一时间钟乐声不绝,祥气四散。
隔壁的人,会玩。
“好看吗?”宿问清忽然凑到柳妄渊耳畔。
柳妄渊顺势咂口茶,流畅接道:“跳得是个什么鬼东西。”
一旁的史千秋:“……”
场中跳“鬼东西”中的一位还是他的小女儿。
忘渊帝没乱说,他真就随便一眼,都忘记啥样了,若论风姿无双,谁能比得上问清仙君?
酒过三巡,众人话匣子就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