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正看着石板上厚重的褐色血迹,心想,这地牢不知建了几百几千年,死在里面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多她一个冤死的也不多。
她这么想着,余光突然瞥见了地上的一片花瓣,伸手捻了起来,目光疑惑。
云中门什么时候也开始种桃花了?
——
十三峰清风阁。
韩子杨将一套崭新的衣袍放到床边,桌边坐着的少年道:“师伯,这是师尊吩咐给您的换洗衣物。”
少年的反应有些迟钝,良久才应声道:“多谢。”
“弟子告退。”韩子杨冲他行了个弟子礼,便要出去。
“等等。”闻在野喊住他,缓缓问:“长生崖那几人……”
韩子杨愣了一下,“师伯说的是断肠崖吧?”
闻在野道:“不是一直叫长生崖吗?”
韩子杨正要答话,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赶忙行礼,“师尊。”
“下去。”闻鹤深道。
“是。”
韩子杨退下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了闻鹤深和闻在野兄弟二人。
闻鹤深走到桌前,替他倒了杯茶,放到了他面前,沉声道:“兄长喝茶。”
闻在野看着那袅袅而起的茶雾许久,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他,“我弟弟小鹤……今年才十岁,长老您恐怕是……真认错了。”
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总是带着不自然的停顿,然而提起自己的弟弟,脸上却带上了点温柔的笑。
闻鹤深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却觉不出半分疼痛。
“我就是小鹤。”闻鹤深试图冲他露出个笑,却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难堪至极。
闻在野眼神疑惑,将信将疑道:“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
“我今年五百一十岁,是很大年纪了。”闻鹤深道。
闻在野不解:“可我今年才十六,为什么你会比我大……将近五百岁?”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闻鹤深抬起头来,眼睛里血丝蔓延,“你明明说马上就回来。”
闻在野怔了一瞬,“什么?”
闻鹤深扯了扯嘴角,“你果然不记得了。”
闻在野皱了皱眉,“我确实忘记了许多事情。”
“你可还记得宁乘风?”闻鹤深又问。
“自然记得。”闻在野道:“乘风是我的好友。”
“那闻鹤深呢?”
闻在野笑道:“小鹤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你不要他了。”闻鹤深的声音在秋冬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噬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