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担心安雪不相信,谢飞雨欲言又止,张口数次,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安雪看了眼时间。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一次会议,没时间在这里耽误,谢飞雨不说,那就由他说。
“黎阳不是你杀的。”安雪说。
此话一出,谢飞雨吃惊的抬起眼睛——即使他的脸此刻已经破碎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林一墨家里没有鲁米诺反应,要么案发现场不在那,要么,就是有人帮他清理的——我认为是后者。”
画中鬼的能力是空间交换,清理血迹问题不大。
安雪继续说道:“但我的能力就是血。”
能力——造血干细胞。
能够让血液复制物质分子式并分化,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相同类型的血液分子。
即使被清理得连化学反应都无法发生,但安雪依旧感受到了血液的气息——满屋喷溅的血液,墙上、地上、房顶上、院子里。
那种血量,只能是用重型凶器疯狂劈砍。
但谢飞雨现在的模样,根本无法举起重型凶器。
安雪:“我认为凶手不是你,基于这项假设,我去调查了你的身份。”
“很巧,就在那几天,我发现了市二医院失踪了一具尸体,我拿到尸体的资料,是一位身穿红色裙子跳楼自杀的男生,就是你,谢飞雨。”
谢飞雨沉默。
顺着谢飞雨失踪的尸体,安雪查到了谢飞雨与柳南桥之间发生的事。
不要脸,骚货,恶心死了。当时全网都在黑谢飞雨,全为诸如此类的侮辱性语言,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也倒打一耙,纷纷发言“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还发出不少谢飞雨的黑历史。
“我用了一点手段。”安雪坦白道,“我查到他们每个人都收到过一笔来自境外账户的巨款,而账户拥有者与柳南桥有关。在收到打款之后,他们接连在网络上发言。”
“综合已有事实,我合理推测,他们收了好处,在网络上散发对你不利的言论——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才是整件事的受害者。”
安雪:“所以,身为受害者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跳楼?我认为不合理。你是被推下去的?——当然,只是我的猜测。”
安雪顿了顿,看向谢飞雨。
谢飞雨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妈妈。”谢飞雨的声音很低,“她本来就不喜欢我,闹出了那种事,她已经烦透了,在那天,柳南桥给了她一大笔足够她潇洒下半辈子的钱。所以,她在那天晚上逼迫我穿上红裙子,把我从楼顶推了下去。”
他忘不了那种感觉。
很痛——不论是从高处砸在地面时的痛不欲生,还是亲眼看着自己母亲为了那笔钱露出的痴狂笑容,都令他撕心裂肺。
安雪给了他十秒钟回忆悲痛的时间,问道:“还有个问题。你的身份信息十分完善,如果是鬼,不可能做成这种程度。也就是说,你原本是个人,你从十二楼跳下,但你没死——”
“不,这个形容不对,你变成了鬼,为什么?”
谢飞雨抹掉眼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疼晕过去了,醒来,我就成了这样……没人看得见我,我变成了一个怪物。等能动的时候,我开始四处游荡,不知道晃了多久,直到……”
——直到他漫无目的的晃到林一墨的家里。
他看到了黎阳。
林一墨手握斧头,劈砍在黎阳后脑,黎阳当场就失去了声息。
血液溅到了墙上,溅到了谢飞雨的身上。
他只记得,黎阳在倒地前似乎同他对上了眼神,惊异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