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昨晚自己见到的情景, “当时我正在找金蛇的洞穴, 听到靠近山壁的方向传来微微的震动声, 像是某种启动的阵法。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悄悄地走过去时,看到一个黑衣男人站在那里,他个子略高、身材也很壮实。”
那夜很黑,郑盛凌视力不错,但依旧没看清楚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他只知道那人缓缓抬起手, 山壁好像打开了一条缝隙, 过了一阵,传来熟悉地嘶嘶声。
望云问:“他在对蛇群下指令吗?”
郑盛凌摇摇头, 谨慎道:“我不清楚。”
他还没观望多久,那人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忽地扭过头, 迅疾朝他飞了过来。那时郑盛凌不知道对方的修为,他也不想退,就这样正面和那人打了起来。
打斗过程中那人也没有什么异样,直到郑盛凌的佩剑淬炼着凤火,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伤痕,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一股魔气忽然从那黑衣男人的伤口中慢慢扩散开来,浓浓的黑雾将他的整条手臂包裹住,魔气一寸寸向上攀岩,迅速地填补好他受损的伤痕。
郑盛凌没反应过来,被那人反击了一下,魔气从他的手指一路蔓延到肩膀处,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蚀性,所触到的皮肤像是被灼烧了似的,伤口隐隐见骨,疼痛难忍。他发现不对后,咬着牙立刻撤退了。
万幸的是,那黑衣男没有再追过来。
远离了那人之后,郑盛凌身上的魔气也渐渐地褪去了,但隐隐作痛的伤口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躲到这处小山林里养伤,再后来,冼玉放了那把大火,那头蛇破土而出,方圆几千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便引灵力纵火,里应外合地帮了他们一次。
望云听得一阵惊骇。
抛去是非观,魔修其实与剑修丹修这些并无什么区别,他们只是用魔气来修行,但本质上他们也是人,也会受伤。像郑盛凌说的这种带有腐蚀性的魔气,大部分魔修是做不到的,唯一修习过这种法术的……
望云低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北溟魔君。”
五百年前,六界刚结束一场劫难,魔界损伤惨重,被迫和修真界签下了和平协议。
然而就在几十年后,一个魔修横空出世,他法力高强,弑杀如狂,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时魔界散乱,没有秩序,他靠着铁血手腕成功上位,服从他的会被杀,不服从的更要杀。那时,无人挡得住他的攻势,北溟魔君所到之处,人人为之胆寒。
只是,在统一魔界后不久,他并没有如所有人预料中的那样攻上各大仙门,而是率领着数百万魔修北上迁移,在那里建立了魔宫,从此甚少出世。
“不是说他已经闭关百年了吗?”
提到这个名字时,望云似乎能感受到远处吹来的寒气。他摸了摸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紧锁眉头,“难道秦亭是他派来的?”
“谁知道呢。”郑盛凌嗤了一声,“不是说他退守极北幽都,就是为了等一个人轮回么?只是几百年都没有下落,说不定那人已经身死道消、再无来世了……”
“什么来世?”
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两人顿时一惊,刚才聊得太入迷,竟然都没察觉到冼玉走过来的脚步声。
郑盛凌讪讪地回头,看到他手上捧着一把大叶子,里面全是新鲜的浆果。
“这是刚刚在林子里找到的,我们也不清楚解药能维持多久,反正你们记得晚上吃些吧。”
这里距离秘境入口已经很远了,刚才又一把火烧了整个林子,只怕山中解药剩不了多少。冼玉刚才捡柴时意外发现这林子未受影响,长了密密丛丛一大堆的灌木,以防万一、就顺手薅了下来。
望云还未来得及道谢,冼玉把那捧果子放到草地上,自然而然地盘腿坐下,从口袋里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问:“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来世?谁死了?”
郑盛凌:“……”
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望云往篝火处瞥了一眼,几条鱼被冼玉吃得干干净净,鱼骨完好地用叶子包着扔掉。顾容景也难得吃了点,不过他口腹之欲不重,等冼玉吃完后,就自觉地担起了收拾残骸的任务。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