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上的树木茂盛得出奇,那座八角楼叠在十几米高的假山顶上,常年隐藏在层叠的树荫中,静谧得诡异,看起来十分神秘。
十五岁那年的某个午后,他和池闲的确一起去了八角楼探险。
两个少年喜欢冒险,他们顺着隐藏在假山里的石阶往上走,假山内部长满了野生绿植,把阳光阻隔在外。
爬上弥漫着土腥味的假山,到达八角楼的大门前,他们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环境。
这座建筑一共两层,屋体外环绕着围廊和栏杆,一楼的大门没锁,站在门外往里望,一切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风,也没有光。
“我们进去?”姜霁北提议。
“走。”池闲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屋,发现里面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再往里走,他们突然发现,里屋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诡异的是,这个男人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几十年前的人穿的长衫。
两个少年吓了一跳。
“阿霁,快跑!”池闲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
他这么一叫,姜霁北想也没想,肢体快过思维,转身就跑。
逃跑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红木书桌的桌角,把桌上的墨给弄洒了。
身后传来池闲被抓住的动静,姜霁北冲下假山,一路狂奔回家,向母亲求助。
“那座八角楼现在好像住着一个艺术家。”母亲安慰他,“到别人家捣乱,被抓住了,自然是要被教训一番的。”
她带着姜霁北走回公园:“不要随意进别人家里,知道吗?我们去和那位先生道歉吧。”
“可那里不是保护文物吗?为什么会有人住在那呢?”姜霁北惊魂未定。
母亲想了一会儿:“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是小孩,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最多训斥两句,就会放阿闲走了。”
可这一次,和母亲一起回到八角楼里,姜霁北却发现,建筑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桌上洒出的黑墨,证明他和池闲曾经来过。
母亲也觉得奇怪。
她联系池闲的父母,得到的答复却很敷衍:“我们还在做工,男孩子嘛,玩一会儿就回家了,现在应该在家吧,没事没事。”
姜霁北忐忑地和母亲回了家,辗转反侧了一夜。
好在,第二天去学校,池闲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没事,就是被教训了一下。”池闲笑着,说出和母亲一样的安慰话语。
见池闲没有责怪自己丢下他一个人逃跑,姜霁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涌上满满的愧疚:“对不起,阿闲,以后我们再也不去八角楼打扰人家了。”
“好。”少年池闲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去过那座八角楼。
后来八角楼因年久失修而坍塌,救援队赶到那里搜救一夜后,宣布坍塌建筑下没有任何人被掩埋。
“你不想去吗?好不容易才请来的笔仙。”池闲伸出手,在姜霁北面前晃了晃。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他的声音忽亮忽沉,一下把姜霁北的思绪打断。
从回忆中惊醒,姜霁北抬起眼睛,看向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