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满意地露出诡异的表情:“死得可蹊跷啦,应该是2010年左右的事情了,那个孩子被绑在河边的竹林里,等人发现的时候,他下半身已经被春笋扎穿了……到现在还是个悬案呢。可惜了呀,好不容易养出一个大学生。”
这话的前半段让姜霁北听得头皮发麻,但最后一句的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学生?”
“是啊,他家儿子那时在上大学呢,应该有二十了。”
十一年前,他和池闲都只有十五岁,还在上初三。
原来是池闲的哥哥。
姜霁北骤然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那他弟弟呢?他弟弟还好吗?”
“弟弟?”阿婆露出疑惑的表情,“池家只有一个儿子啊,叫池一鸣。”
这句话成功地让姜霁北再一次被镇在原地。
“那池闲呢?你认识池闲吗?”他盯着阿婆,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他们家应该还有一个弟弟,那年十五岁,读初三——”
“没有这个人啊,小伙子,你找错人了吧?”阿婆往门缝后缩了缩。
下楼的时候,姜霁北听到了好几家住户探头探脑的动静。
“楼顶那家女人又疯了”的消息在矮楼之间是不可多得的谈资,他甚至可以听到他们讨论的声音。
“谁又去他们家面前提孩子的事了?”
“啧啧啧……太惨了……就一个娃……”
姜霁北刻意放缓了步伐,但即使是从其他住户的嘴里,也没有听到半分关于“另一个孩子”的讨论。
怎么可能呢?
离开糖厂生活区,姜霁北没有立刻驱车回家,而是在厂区里转了转。
沿着一条直行的道路,他来到了少年记忆中的一片废弃荒地前。
回忆里,那片荒地上长满了各种野生绿植,还有一个巨大的生满铁锈的秋千。
十一年过去,姜霁北看到,那片荒地已经被填平,原本放置秋千的地方也改成了一个商店。
商店里,几个小孩正在买零食,他们掏出零碎的纸币,换来了店主手中的金平糖。
孩子的快乐轻盈得如同金平糖透明的玻璃包装纸,他们交换玻璃纸,把玻璃纸挡在眼睛上,相互分享自己眼中的太阳有多美。
回忆里的池闲,也说自己要看太阳。
那时的池闲站在秋千上,姜霁北站在秋千边。
池闲握住秋千的吊索,鼓励姜霁北把他推得更高一些:“再荡高一点,我就离太阳更近一点。”
“那你抓稳一点。”
在欢声笑语中,池闲越飞越高。
他伸出一只手往天上探:“阿霁,再推我一把!”
“好!”
荡到半空的池闲离太阳仿佛只差一指的距离。
姜霁北往后退了几步,瞅准了池闲荡到最低点的时机,冲向秋千,用力地推了他的背一把。
少年人对引力和惯性缺乏认知,又认为自己的本事大到可以与天地平起平坐,更不知后果为何物。
池闲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