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时安的梦魇中,周瀛看清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本性难移,很多事情他无法改变。不过生而为人,心中仅存的一点良知驱使他想说点什么。
沈时安在梦魇之中紧抓床单,醒来后指腹被磨的酸疼,骨节脱力发麻,他虚虚抬起握了握守在床前的盛焰的手。“可以。”
盛焰垂了垂眼,看不出愿意还是抗拒,没有抬头看周瀛一眼,只是沉默顺从了沈时安意愿,出去了。
没有玻璃遮挡,爽朗风从空隙一股脑涌进,吹动窗帘在半空中呼啦呼啦的舞,温度有点下降,但新鲜流畅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周瀛站在床尾,房中此刻只剩他和沈时安两个人,沈时安靠在床上,目光平静看向他,唇线依旧下垂轻抿。幻境、梦魇、事情的全貌……小学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
周瀛往前走了一步,离沈时安更近了些,他单手搭在床上,看着窗户上锋利玻璃边缘,破碎的尖端闪着寒光,周瀛迷了迷眼角,缓缓说:“小时候,有人告诉我。得到一朵玫瑰有两种方式。施以阳光雨露,捧在掌心温柔呵护,卑微等待它抬起头看你一眼。”
“或者,把它丢进沙漠中,濒临枯萎时送上一滴水,穷途末路时用一滴甘霖就能换它死心塌地。”
周瀛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又一点点从肺中将气息挤出。盛焰选了前者,而周瀛选了后者。
但他的玫瑰,在送进荒漠瞬间就枯萎了,后来给再多水都养不回来。
“安安,我很庆幸,我输了。”
沈时安静静听着周瀛委婉的心意和愧疚,风吹动长睫微颤,他极轻垂下眼。
“即便没有你,一切也都不会改变。”没有周瀛出现,还有张瀛、李瀛……从小到大,那些因为长相带来的围困和嘲笑与周瀛无关,魏言明别有用心的接近和利用依旧和周瀛无关。即便没有周瀛这片黑暗,那些茕茕孑立,无助的蜷缩也不会改变,心底卑微呼唤求助不会有人回应,他的童年注定在欺凌压抑中度过,乌云密布透不进光。
黑暗如影随形,周瀛只是其中一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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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瀛从房间里出来,盛焰站在门口,后背抵在墙上,指间把玩胸口那方枣红色的猫猫头牌子,看他走出来,抬起眼皮。
周瀛注视着他胸口那块木牌,粗糙的刻法十分熟悉,转了转眼珠看向自己多年来一直挂在腰间的钥匙扣。
他虽庆幸自己输了,可心中多少还有些压抑不甘,但此刻,有股力量将那些情绪从胸腔中放空──同样是沈时安刻的一方牌子,他挂在腰间,盛焰放在心口。
周瀛释然的呼了口气,露出向往常一样从容优雅但层层伪装的笑容。那颗枯死的玫瑰,已经被别人浇灌活,迷人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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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还难受吗?”周瀛走后,盛焰凑近床边,将精神受尽摧残的沈时安抱在怀里,让他安稳靠在自己肩上,盛焰握着他手,指尖调皮挠动沈时安掌心。,问:“主人的心里还难受吗?”
掌心搔痒让沈时安扬起唇角,他摇了摇头,把脸埋进盛焰胸口怠惰蹭了两下,找好舒适位置柔软窝在温热又厚实的怀中。
“你在这里,我就不难受了。”只要在盛焰怀中,沈时安便能坦然面对所有事情。逝者如斯不可追,由时光造成的负伤的经历和记忆无法改变。
沈时安累了,不想再沉浸于无法逆转的往昔,因为在盛焰怀里,他能看到自己幸福光明的以后。
知味小厨开始营业,娜娜大清早就风风火火抱着拍的相册跑来。
上次的宣传照爆火,Sweettea这一系列制服在当晚就卖断了货,现在预售订单都排到了三个月以后。
“这张这张!啊啊啊啊啊──”娜娜把册子摁在吧台上,知味小厨的三位服务员在尖叫声中好奇凑过来看。沈时安正在厨房切土豆丝,也谈了探头。
“小鱼这眼神绝了!”娜娜指着一张于千鱼俏皮眨眼歪头杀的照片,而后又飞速移到旁边眸光高傲的季鹰那一张上。“太帅了,完全就是打破了次元壁,当模特儿去吧!”
“盛焰。”娜娜兴冲冲看向他。“已经有好几个经济公司联系我了,你真的不考虑出道吗!”
盛焰正在巴巴瞅着沈时安照片眼馋,根本没有听到娜娜的问题。太美了太美了,太欲了太欲了。盛焰一直遗憾那天晚上因为沈时安太累,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好想脱衣服,好想解他领带,把手绑起来,想把人狠狠扔在床上,撕他袜子……
盛焰喉咙滚动,问娜娜:“这些衣服还能买吗?”
“啊?”娜娜还在想出道的问题,思维一时间无法跟上这跳跃,眨了眨眼,随即瞳孔瞬亮。
娜娜风风火火跑出去,不稍片刻就饱了一大堆还没拆包装的制服磕磕绊绊进门,她艰难把足够埋了自己的衣服堆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因为这次主题活动的效果太好了,所以Sweettea想跟知味小厨长期合作,以后每一系列新品都免费提供一套给大家做为样板!”娜娜掐着腰,神气说:“咱们制服自由,随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