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呢,原来这批人,是冲着寒水来的。
于众人的呼喊中,厉扶仞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
好笑,委实好笑,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一幕了。
分明是正道及无念宗危在旦夕,他出手相助,救这些人于水火之中。
谁知,这群人赢了,反倒倒打一耙。
战时口口声声尊称他“尊主”。
赢后,又一口一个“孽畜”、“魔物”。
好笑,好笑啊!
于众人惊恐而又不解的目光中。
厉扶仞仰天狂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晃晃荡荡的一手捧着个东西在腹前,一手提着剑,状貌癫狂。
他慢吞吞的回想,当初他回无念宗,以一己之力救下无念宗,为的是什么?
哦……
他想起来了。
他只想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人,住在一个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的世外桃源。
厌倦了,便二人一齐,一人二剑,肆意江湖,潇洒人间。
再倦了,便回来。
白日里练剑,夜间倦了,便如游船归岸,互相抚慰。
仅此而已,哈哈,仅此而已啊……
可是为什么,什么魔煞之体,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想要只是这么简单,就连这样……都有错吗?
众人还在熙熙攘攘的叫骂着。
这些声音嗡鸣着,盘旋在厉扶仞的耳边,同他从小到大,所有经受过的谩骂耻辱混合在一起,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对,是他,是他天生魔体,厄运缠身,跟着他的人,统统每一个能有好下场。
是他贪恋温柔怀抱,要留阿瑄在身边,都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阿瑄。
厉扶仞又哭又笑,双眼竟涕出血泪来,周身更是如风暴般迅速凝聚起魔气,盘旋着疯狂汇入他心脏的位置。
从心脏到四肢,浑身各处无一不在疼痛,可身体上再疼,也抵不过心上的疼。
苟流见状上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义正言辞:“厉扶仞,你还不醒悟吗!”
“念在你虽为魔体,可却一心向善,助我正道度过难关的份上,我无念宗可以饶你一命。”
“只要你废除修为,自剔根骨,我以无念宗宗主之位担保,可饶你一条性命!”
饶他一条性命……
哈哈哈。
厉扶仞时哭时笑,他想起悔过崖里,少年低着头,分明害怕却又倔强的陪在他身边,双眼含着光,问他:“你想不想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