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傅笛深来的时候是一个下雪的晚上,虽然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但我现在都还记得这个孩子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就穿着一件非常单薄的衣服。我们这地儿虽然是南方,但冬天气候湿冷,当时孩子嘴唇都冻紫了。”

捡到傅笛深的时候,老师还和孤儿院里的其他同事骂这孩子的父母骂了好长时间。孩子都这么大了,说不养就不养。就算弃养,也好歹给人找一件暖和点的衣服穿吧。

但骂着骂着,心里也没了底,说不定家里真的拿不出一件厚衣裳来,所以才舍弃了养到这么大的小孩。

当时老师看到孩子走过来,二话没说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给孩子裹上,把他抱进怀里,带到屋内。烤了半天的火盆,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傅笛深刚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一直不说话。警察问他家在哪,他不说,问他爸爸妈妈是谁,他也不说。我们都以为这孩子是精神病,可是过了几天,这孩子就正常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干啥事都傻傻地看着地面。但是问他家庭相关的信息,他还是说不知道,完全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商量,可能是刺激太大,失忆了,又或者是知道爸妈不要自己,就不想再说。不过不管哪种,来到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老师一边和路迟聊起傅笛深刚到孤儿院时候的样子,一边给路迟看相册。翻开其中一页指给路迟看,里面赫然是缩小版的傅笛深。

“他小时候长的是真可爱。”

“嗯。”

路迟随便应付了一句,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按理来说,北疆王怎么地都是成人形态,傅笛深怎么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却是一副七八岁孩子的模样。

疑惑归疑惑,路迟没忘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回去他要拿这张照片好好逗一下傅笛深。

就说自己应该早点来这里蹲守,捡到小深深,然后带回北疆当自己的小媳妇。

“他以前就是一个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的孩子,受了欺负也不说出来,以前院里有几个孩子看他安静老实,就总是找他的茬,他也不知道求助别人,后来还是我们几个老师发现的。怎么说呢,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吧,温柔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师翻动着相册,泛黄的边缘如同岁月的注脚,古香的纸张带着记忆纷沓而至。

他的记忆里,傅笛深很温柔。

可以坐在窗户边看一整天的下雪,也能靠在床上听一整晚的蝉鸣。

对老师而言,傅笛深不是记忆点非常鲜明的孩子,他太普通,太平庸,甚至于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形容词来描绘这个人。

路迟看着老师嘴角温柔的笑便知道,过去的傅笛深就是这样一个淡淡的人。

他原本想说,没关系,他可以做傅笛深的爪,去扫平所有欺负他,对他出手的人。

可是——

那日北疆雪域,盛怒之下的西王母,万剑之宗的星霜帝君,诡秘莫测的魔尊花满坞,天界,魔界至强之人轮番上阵,就是这样淡然的傅笛深站在他的面前,将当时退回原形的自己死死护住。

这样温柔的人,以血为誓,召唤出了空前绝后的军队。

他到底是温柔还是不在乎?亦或者说,他只愿意做挡在自己面前的剑。

从孤儿院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路迟叹了口气,中午找了家普通的小面馆点了份牛肉面。牛肉面分量大,筋道的面配上浓油赤酱的浇头,再撒一把刚切好的葱花和炸得香酥的黄金豆,看的让人直流口水。

只是刚出锅的面太烫,路迟吃了两口还是老实地放下筷子,静静地等面凉下来。

以前和傅笛深一起出去吃饭,两人总能通过聊天来消磨时间,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路迟习惯性地掏出手机。

哦豁,二十多条未读消息,全是傅笛深发的。

路迟挑挑拣拣回复了他,退出聊天工具,打开了手机地图。

按照老师的说法,傅笛深刚到孤儿院的时候是幼年体型,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体内灵力被抽干的情况下。而且往后过了将近二十年,傅笛深都没有展露任何灵力,直到自己给人喂下了沧海珠,这也就说明傅笛深极有可能被人抽干了灵力,甚至连灵脉之中储存的灵力都被全部吸走。

只有这样才能让灵脉陷入沉睡,才能让傅笛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大。

按照这种逻辑思考,当时傅笛深被人抽干了灵力,且是以人类幼年的模样出现的。这样的孩童在雪夜里应该走不远——

路迟截了张地图,顺手用绘画工具画了个圈。

差不多在这个范围内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