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眼里的讽刺已经藏不住了。
他抬眼看莫尔时,平日藏在角落默不声张的讽刺,此刻全然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相信?你相信什么,莫尔少校?”
“——你相信一只雄虫?”
“你相信一只雄虫为了他口口声声的爱情,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你相信一只雄虫,爱另一虫,胜过爱他自己?”
碎发随着他抬眼的动作垂下,随他逐渐偏激的语调颤动。
言墨少有的情绪如此激烈。
“得了吧,莫尔少校,雄虫口中即使有爱情,也不过是他嘴里的自我感动,是一个有空有闲心愿意陪着玩玩的游戏——他自以为他很了不起吗?爱一个虫,那个虫便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感动得仿佛得了救赎,好像他们的爱,是什么天赐的礼物和荣耀似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爱这种所谓爱情的游戏,他们爱的只是他们自己!”
“顾遇就算之后不会后悔,将来也终有一天会后悔,后悔他为了爱一个陆沉所付出的这一切代价!”
“后悔他为了这个自我感动的游戏,赔进去的所有委屈、折磨和伤痛!”
莫尔被他过激的一番话吼得脸色苍白,又退了一步。他从来没想过,一向不吭声的言墨,心里藏了这么多想法。
“我说不过你。”莫尔重新站稳脚步,仍横手拦住他,“但不管你怎么说,我只认一个死理——顾上校没有让我们靠近他。”
言墨都被他气笑了:“所以我得和你打一架,你才能让我过去吗?”
莫尔抿了抿唇,拦身的动作更为坚定,大义凛然的架势更足了:“如果你真要和我打一架,我当然奉陪。”
言墨少有的激烈情绪已渐渐平复,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坚定拦着的莫尔,眼里冷冷的没什么情绪,忽然转头,看向洛利亚。
洛利亚这只娃娃脸的军雌,已经被激烈争执的二虫吓呆了,怔怔地站在后面,似乎还没缓过来——怎么他的两个同僚就要打起来了?
“洛利亚,我们两个争不出结果,不如你来投一票。”言墨说。
洛利亚更呆了,用手指了指自己:“什么?……我?”
言墨垂着眼提醒了他一句:“不要忘了雄虫保护协会给你的任务——孟会长在把你调到雄虫身边时,是怎么嘱托的?”
莫尔警惕的眼神又投向了洛利亚。
雄虫保护协会!
他说呢,怪不得顾上校以前跟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果然他们别有目的!
但洛利亚嘴里含糊着,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可……可是,言墨,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虽然我是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但在第十师这些日子,直觉总告诉我,顾上校……其实是很不一样的雄虫。”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刚刚说的自我感动、游戏什么之类的话,但、但……我看到的只是顾上校真的有很认真、很认真地完成军部给的每一个任务和安排啊!”
“他每天准时上下班,从来只跟其他雌虫保持普通同事关系,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大多时候都是非常可靠的上司!”
“我、我觉得……雄虫保护协会让我们破坏顾上校的私虫感情,是不是……不太好啊……”
言墨反应倒是淡淡的:“所以你不打算继续听孟会长的安排了?”
洛利亚依旧嘴里含糊着:“这、这也不全是……但、但又确实不太好,总觉得有点……啊啊,烦死了呀!”
他崩溃地挠挠头发,忽然从自己含含糊糊的话里摸到了自己也一直含含糊糊的想法。
“啊对!对!我真的不想破坏顾上校的私虫生活了!我觉得很不对!我回去就要和孟会长摊牌!一辈子被雄虫保护协会拉进黑名单也没关系了!”
见到洛利亚也站到了自己这边,莫尔忍不住在二虫间插了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