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浴缸的最顶层玻璃已经被打开,出现了一条小小缝隙,温暖的气流从小缝中钻进来,带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江晨等了一分钟,周围也没有一点变化,于是他小心浮出水面,光秃秃的手臂在玻璃小门上轻轻一推,黑布簌簌从上边滑落到地面,露出色彩清晰的房间构造来。
入目所见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冷冰冰的比起研究所来也不逞多让。
不过江晨不在意这些,他一手在同样□□着的肚皮上抚了抚,右手则握住玻璃门的边缘又加了点力,掀开的缝隙就更大了些,正巧可以叫他越过去。
只不过……
江晨有些为难,外边既没有水又没有装着四个圆滚滚小球的‘木板’,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很难移动,别提找食物了。
可就算这样,在水里待着更没有办法。
江晨咬了咬牙,两手撑在边缘一个用力把自己吊到了玻璃缸的边缘上,用背部支撑着最顶层的玻璃门,长长的尾巴浮在水中扑棱着使力,呲牙咧嘴地向上爬。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音调在耳边忽然炸开,江晨呆立当场。
男人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好,还带着未知的沙哑,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危。
!?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道声音就是再过一整年江晨都不会忘掉,吊在浴缸边缘的小人鱼一脸绝望,他猛然想起来被塞到这里前平阳一脸担忧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了半天,其中有一个词出现的频率极高,就是‘顾上将’。
而这其中又恰好有两个字,似乎经常出现在男人身上。
他怎么就能忘掉了呢?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江晨心中风云翻滚,他垂着头咬着唇,大大的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摆着,满身都是颓然的气息。
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他了。他在大魔王身前办了这种惹麻烦的事情,一定要被掐着脖子吊起来了。
一想到记忆深处的那个画面,江晨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没得到回应的男人也没再开口,沉沉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像是加了循环音效,来回碰撞在江晨耳边,他耳朵尖都竖起来了,警惕又慌张地动了动身子,垂着的卷毛像是小云朵一样蓬松又湿润,因为主人抖动几滴水珠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江晨更绝望了。
他想,完了,自己又弄脏了大魔王的家。
余光中出现一道宽厚结实的身躯,穿着薄薄的铁灰色居家服,勉强竟然看着还有一丝和气。
可江晨不敢看,他快速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同时在裹挟而来的冷气中变得更加战战兢兢。
一如开头的场景,陌生的络腮胡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蛋壳中揪了出来,毫不留情的扔在冰冷冷的地板上。
没关系,不过就是疼一点罢了。
江晨瑟瑟想着。
他紧闭着眼,整条鱼抖着等着即将来临的暴戾,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长达几分钟的停滞叫江晨从紧张得心脏骤停又变得慢慢平稳。
他甚至怀疑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已经嫌弃的离开了。
可惜他刚刚被吓得转了头,现在想看看人在没在都看不到。
这么想着,轻松点的江晨纠结地转了一圈尾巴,莹蓝色的鳞片在水波中闪闪发着淡光,撩起一片水花,轻微的响动惊动了一人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