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是兄弟吧。不知是哪个高阶级家庭的雄子和雌子。

“我有预约，泽维尔。”泽维尔在前台报上了名字。

“您好，303房间。工作虫员已经布置好了。”

303房间，门牌魔法树屋。

一棵只有半截的仿真大树由地面生长至天花板，树干很粗，约有五六名成年雌虫合抱才能圈住。树干中心被掏空，内部空间布置的极为紧凑，壁式的藏书架、古旧的木桌椅、昏黄的煤油灯、散落的羊皮纸卷。

已有七名亚雌员工在房间内等待，立式摄影机已经架好，补光灯调试完毕。

泽维尔扫视一圈，挑了最前方看似领队的亚雌青年问话：“都是摄影的？”

虽然是问句，听起来却像是在说“无关虫员爬出去。”

尽管常年为雄虫摄影，但不知为什么，亚雌青年面对六岁的小雄虫竟感觉有些怂：“我是摄影师，他们依次是灯光师、服装师、化妆师、道具老师、后期专员、打杂员工。需要让他们出去吗？”

“留下吧。”泽维尔淡淡道，“林肯，包给我。”

林肯摘下泽维尔的双肩包，递过去。泽维尔取出包内的一件叠好的黑色衣服，展开抖了抖。

是一件设计精致的黑色斗篷，泽维尔穿上了它，径直走向书屋，坐在桌前：“先拍几张试试。”

几位员工纷纷到各自的位置上，摄影师进行拍摄，拍摄的过程很静，不知为何没有虫说话。以往来拍摄的小雄虫总会有一群跟着伺候的虫，摄影地点一直热热闹闹的，通常小雄虫不太配合摄影工作，想做什么做什么，让摄影师去抓拍，记录小雄虫的日常生活。

而这名小雄虫不一样，随侍只带了一位，他的随侍年纪不大，明明是雌虫，还打扮成一副亚雌样，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雌虫，估计也照顾不好尊贵的雄虫。

亚雌员工在拍摄中发现，这名与众不同的小雄虫他太在意镜头了，不像是别的小雄虫习惯逗摄影师躲镜头，他总是直视着镜头，像是在说“拍不好就废了你”，令他脊背发凉。

亚雌员工按下一次又一次快门，小雄虫换过几次姿势，但相同的是永远直视镜头的目光。摄影师感觉到有点急躁，在强者气场笼罩下，他内心充满不安全感。

“停，我看看成品。”泽维尔叫停。

“照片默认分享到您的终端影集中了。”摄影师怯怯道。

泽维尔沉默地浏览刚拍摄好的照片，房间内其余虫也很安静不敢说话。

“继续。”

二十分钟后。

“停。”

“继续。”

……

一小时后。

“停。”

“继续。”

摄影师手心冰凉，后背湿透，其余围观的员工也没好到哪里去，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不知道小雄虫对照片哪里不满意，他也不敢开口。同一布景，同一位虫，几乎相同的姿势，小雄虫是怎么会有耐心一张又一张的拍，他拍照的都感觉到疲惫不堪，小雄虫却坐的脊背挺直，神情未有丝毫疲惫。

泽维尔也觉得烦了，可是怎么拍也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泽维尔觉得照片里的自己与背景无法融为一体，像不同世界观设定的两件事物强行放在一起。

泽维尔捏着羊皮纸的手更用力些，他不是因摄影师拍的不好而生气，而是因自己表达不出那种感觉而生气。泽维尔感到烦躁，脊背也不像刚刚挺直，目光瞥向那群惴惴不安的员工，他们有什么用处？

摄影师机械地按下快门，接着，他被画面中的景象吸引、颤栗。一名贵族魔法师的后代，天生具有极高的天赋，但他不屑于炫耀，而是潜心钻研魔法，某一天，一名不会魔法的麻瓜打扰到认真读书的天才魔法师，魔法师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就让麻瓜感到退却，那是自己不能接触的世界。

“太、太完美了，我拍到了此布景下最完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