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误事的不是你?”
“上上次去穗州呢?还不是靠我这双眼?卷宗里一个字也不提!他这人一天十个时辰蹲在藏书阁,也不知道怎么升的千户。”
嬉笑间,忽然听前门有落轿的声音,戎策抬头望去,眉头一皱。轿子上下来一人,是穿一身苏青色罗裙的叶亭。过节前外甥女来看舅舅无可厚非,但是戎策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杨幼清亦是如此,给公主殿下行礼后,对戎冬道:“今日我得闲,教你一套近身剑法。”戎冬虽然不解其意,但大哥哥开口,她没有不跟着走的道理,乖乖随杨幼清去了偏院。
孟兆宁不在家,戎策便要尽地主之谊,请叶亭到书房,又拿了义父私藏的红茶和今晨刚买的点心。“三哥不必忙碌。”
“我猜猜,”戎策拉开凳子坐下,拿过茶壶,“因为婚事?”见叶亭摇头,戎策便知,她将叶南坤说服了,或是暂且说服了。“二哥让你当说客?他怎么就看上岳州的码头了。”
叶亭依然摇头:“我是劝三哥,定要将岳州的水运权紧握在手。”
“为何?”
“二哥掌,则邱江全线尽收;四哥掌,则内外河道尽归漕帮。”
“你倒是看得很透彻,太子殿下不懂水运,自然会交给老四,等同于将邱江上游和内河运输一并给了漕帮。别说父皇不喜欢一家独大,百姓用脚趾头想想便知,独断的后果。”
“所以我希望三哥能够收好岳州水运的印鉴。”
戎策一拍桌子,继而转身到书架上翻腾一阵,拿回来一个四方盒子,递过去:“看看这个。”叶亭不解,打开来,正是她方才提到的印鉴。谁人都知,得了印就是得了岳州水运的管辖权。
“三哥何意?”
“我听白胡子院使说,讲水利的那几节课,你考的都不错,”戎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给自己添茶,“左右是半个虚职,你便当练手了。”
“哪有人用这种关乎民生社稷的大事练手!”叶亭将盒子推过去,一双弯眉紧皱,“三哥已经将兵权交出,岳州大小事务也交由太子管辖,如今连水运都拱手让人,未免……”
戎策打断她:“不给自己留后路?不是啊,岳绣的质检我还是有发言权的,进贡朝廷的先要过了我这关。”戎策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叶亭更严肃,他急忙补充道:“我在伏灵司饿不死,老师罩着也没人敢欺负我。”
“可是……”
“人各有志,你与其劝我,不如跟大哥多来往,他虽然天天把长兄为父挂在嘴边,不苟言笑,但也是为了你好是不是。”戎策将一碟蝴蝶酥推过去。
叶亭终是劝服自己,舒展了眉头,将那红木盒子收下:“有时候我真的羡慕戎冬。”
“哟,你夸我啊?不白夸,改天哥哥给你写俩平安符。”
叶亭笑道:“家里够了。对了三哥,你少跟二哥来往,他这人心术不正,三番几次想要害你。”
戎策摆摆手:“没事,他没那个心思,别听信传言。这次他若不堵我的门,我才该哭呢。”
“他是不是想在霖州水坝的时候……”叶亭看戎策神色不对劲,便噤声须臾,继而说道,“我也算是提醒过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
第二日叶斋上门,气势汹汹好似要拆了孟府。戎策充耳不闻,躲在屋里装不在。但久躲不是办法,他干脆一溜烟跑回伏灵司,蹲在杨幼清的书房给师父当书童,洗砚台研墨汁,不亦乐乎。
杨幼清嫌他话多,让他去后院喂马。戎策闲不住, 去跟刘菲菲套近乎:“漂亮姐姐,听说你爹投资,给你在京城开了一家机械铺子?从小孩的木牛流马到老太太的轮椅全都有?”
刘菲菲年纪比他小几个月,被人叫了姐姐自然不乐意,白他一眼:“什么事?”
“我这系在背后的刀鞘总是从软甲上滑下来,你帮我瞧瞧呗?”
“四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啊?”戎策气急败坏,“我是你顶头上司!”
刘菲菲轻笑一声,不再理他。戎策一边嘀咕有个好爹了不起,一边继续闲逛,看到战文翰,眯着眼睛打招呼。
战文翰心情极差,去皇宫绕了一圈,除了引领金狮归位他什么都没查出来,白白丢了立功的好机会。戎策喊他他也无心去管,径直朝外走。戎策追上,按住他肩膀:“什么事啊这么急?”
“黄泉铁球外层被血凌剥落了,”战文翰将手中的物品展示给他,“是颗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