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人说,这鬼并非是自己来到京城的,至于何人指使还有待查证,毕竟当今世上懂得御鬼之术的入魔者并不多。”
杨幼清翻了翻卷宗,似是嘲讽道:“他如何确定是入魔者?人魔的界限区分清楚,必须要以草药修炼、以冥想链接上古魔族才能入魔。当然,御鬼之术确实失传已久,但是有人,不,是有一脉捉妖师能够做到。”
“监察大人指的是?”
“南绎,燕王,明晞府。”杨幼清将卷宗扔到桌上,站起身来。李承急忙跟上去,杨幼清走了几步回头望他:“想跟我一起去抓戎策?”
李承结结巴巴背戎策吩咐过的回答:“千户,千户大人这几日奔波千里,舟车劳顿……”
舟车劳顿。
杨幼清在银修赌坊揪住戎策领子的时候一点没看出来舟车劳顿的模样,这小孩张牙舞爪就差来一套完整的太极拳。不过在见到来人是谁之后,戎策立刻乖了,脸上浮现出那熟悉的委屈神色。
杨幼清提着他领子踹他膝盖窝:“赢了多少?”
“三两银子,”戎策嘴快,回答完之后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道,“没多少没多少,老师我知错了。这不是冬儿想要买典藏版的《孔雀西北飞》,我想送她做生辰礼物,但我手头也拮据。”
“孔雀怎么不往东南飞了?”
记错了吗?戎策挠挠头,搜刮着解释:“这不是,开春了往回飞吗。”
杨幼清气笑了,再踢他一脚:“月初刚你发了粮饷,你没钱?你义父何时断过你的零花钱?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会撒谎了。说,到底来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戎策忽然伸手捂他嘴,揽着他肩膀将他带到一根柱子后面。从这里他们能看到楼梯上走下来的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但是穿着打扮不似这里其他的百姓。
杨幼清心里有了答案,掰开戎策的手:“南绎的人?”
“南绎质子,十一王爷曾皓。他身边的三个男子都是伴读,高一点的叫锦春,矮一点的叫廷争,不高不矮的是他娘家表哥,叫吴广德,”戎策探头看了一眼,又立刻缩回来,“不过那个姑娘是北朔人。”
“你什么意思?”
“老师不知道我的意思吗?御鬼之术,只有燕王的门生懂得。”
“他们封王大典之后才入京。”
“这是他们说的罢了,”戎策耸耸肩膀,“不如我让阿龙和阿虎跟着他们算了,反正最近太平,没什么案子。”
杨幼清转过身来,抬头望向他:“你连孔雀东南飞都不知道,正好,我送你去多读几天书。”戎策眨眨眼,他猜到了杨幼清的意思,刚想摇头就被师父掐住了下巴:“说定了。”
“老师。”
“叫也没用,”杨幼清踢他小腿内侧,“挡着我的路了。”
戎策这才意识到他、墙壁和柱子形成了一个闭环,杨幼清从哪都出不去。方才怕被察觉,戎策没来得及考虑这么多,此时才发现两人之间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稍有尴尬。他便立刻后退两步,也顺便将下巴从杨幼清手里拯救出来。
“掐一下罢了,你脸红什么?”
“您才脸红呢!走了走了,今晚义父要做清蒸鲈鱼,您跟我回去吃饭吧。”
“他亲自做?”杨幼清见戎策点头,“忽然想起,这个月的费用清单还没批阅。戎千户自己享受吧。”
戎冬走在书院的石板路上,因为下雨,青石板上坑坑洼洼堆积满了雨水,映照出万里无云的晴空。不过她心情不像是天气这般晴朗,走了两步便回头,问道:“你能不能不走快一点?”
“我这是观察敌情懂不懂?”戎策抬着下巴,双手抱在胸前,“十一王爷和你上同一节儒学?他身边有没有相熟的女生?”
“大哥哥让你来书院是查案子,又不是帮质子相亲,”戎冬懒得理他,快跑几步追上杏坛讲堂前的叶亭,问道,“你这香囊是岳绣吧,工艺真好,岳州姑娘的花绣一向是写意风,文人雅士追崇得很。”
叶亭摸了摸白色校服腰带上的香囊,说道:“是,里面是三哥托人送来的护身符。”
也是,三皇子封了岳王,岳州的商人肯定送了不少礼讨好他。戎冬问:“岳王殿下要离京吗?”
“这些事情留给二哥去担心,我就安心看看书,准备年底的年考。”叶亭拍了拍怀中厚厚一沓的线装本,上月底因为闹鬼的事情分心,排名掉了不少,她心里憋着劲要追上去。戎冬曾说,皇亲国戚入仕途径众多,她却要做北朔第一个状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