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玉……”闻熹终于咳完最后一口瘀血,幽怨地揪着凛玉的袖子,“你要另寻新欢嘛……”
黑发散落下来,温柔地拂过闻熹的脸颊。他温声道:“不会,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去冥界把你找回来的。”
闻熹得得瑟瑟地瞟了沉湖一眼,继续撒娇发嗔:“那你抱我一下。”
凛玉一笑,低头亲了闻熹一下,但始终没松开辖制着他以至于闻熹不能痛快骂人打架的罪恶之手。
闻熹隐秘挣扎:“放开。”
“不行。”凛玉声音低而温和,“这么多人,打架用不到你了。”
“……你这比念完了经就拆庙还狠。”闻熹幽幽吐槽,“你让我躺你怀里跟沉湖说话?输人不输阵,我这人和阵都输光了。”
众目睽睽下,闻熹扶着凛玉的手,摇晃着站了起来——躺太久了有点儿头晕。
“你到底想怎么着啊?”闻熹懒洋洋道,“复兴神魔?神魔兴盛的时候也没见你过什么好日子哪。”
沉湖长久地凝视着他,最终摇了摇头:“我要和你打一架。”
闻熹:“……”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凛玉满身的肃然和忧虑,生怕他一时冲动再拎刀跟沉湖大战八百回合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淡定地后退两步,身前已有一众人顶了上去。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偶尔尝试一下很不错,他靠在凛玉身边,悠哉悠哉道:“哦,我不和你打。”
沉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没出息透了。”
“是,比不上您有出息。”
闻熹丝毫不恼:“您多有出息哪,一面当着沙巢的秘密领袖组织复兴大业,一面又把陈微山耍的团团转,等着压轴出场放大招——我就想问问你,沉湖,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和你同在魔界的罗陀?有没有想过把你从水牢捞出来的凛玉?”
他挣开凛玉的手冲破人防,声色俱厉:“你有出息!陈微山那是什么人?你还跟他合作?沉湖,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沉湖突然冷笑了一声。
地面龟裂,结界从他脚下升起,将他和闻熹一齐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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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熹最初还能隐约听见结界外嘈杂的呼声,听见凛玉的剑刺向结界的破风声。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沉湖:“你复发了。”
沉湖一笑:“对啊。你才知道?”
“你别这样。”闻熹沉默良久,真挚道,“你这样让我有种当爸妈的不负责,把孩子搞成缺爱留守儿童的负罪感。”
沉湖:“……不孝子。”
狭窄的结界里,时光无限后退,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两人打嘴仗的时候。那时候闻熹离婚后偶尔会去魔界看看旧相识,加上罗陀,三只没文化的单身狗歪在老槐树下喝酒闲扯,追忆峥嵘岁月畅想美好未来,顺便听闻熹絮叨为什么又离婚了。
沉湖听着听着就会骂他一句“吃饱了撑的”,随后被闻熹不客气地踢一脚,罗陀抱个酒罐出馊主意,建议他去人间逛花楼刺激一下凛玉。风吹过,老槐树殷红的叶子扑簌簌落下,盖了底下的人一身,三人便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盖着满身的血叶呢喃宿醉。
闻熹突然笑起来,沉湖也随他一道露出了笑意。两人越笑越大声,直到眼泪从眸中溢出也未停下。
“你说你是不是闲的。”自己的感情真是丰富过头了,闻熹深吸一口气,向沉湖走近两步,“你跟我回去,算是自首,争取少判几年,逢年过节我和罗陀就去陪你喝酒,决不让你晚年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