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要他们学的,究竟是什么?
阿癸躺进坑里,看着天空,竟然被一种困倦所包围,她心底是疑惑,是不解,看着天空却看不见天启,或许她什么都没有看见,苦宏石的作用已经生效,她已经自己会进入一种安眠,而实际上,她陷入了无数的疑惑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不懂大爱被迫躺在这里,她头一次想要了解,想要明白那么多事情。
她头一次想要活下去,去找到那份天启要他们学会的东西。
她躺在那里,做了无数个梦,梦里都是在天启训练时的画面,又不是她自己的记忆,她好像入侵了别人的记忆似的,将那些记忆夺走,融入到自己的身躯里,去寻找那份答案。
可和她躺在一起的废神,没有一人心中拥有大爱,她无限掠夺着周围废神的记忆,又陷入无限的迷茫中。
每一个人对大爱的理解都不同,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爱的标签。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癸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声,她听见有人说:“为了结束这个春天,我必须埋葬你……”
紧接着就是泥土拨动的声音,大概是有谁被埋在了她的身边,她试图读取那个人的记忆,但记忆还未真正流淌止她的体内,身边又传来了一些慌乱的脚步声。
身边的人刚被埋下去,又被谁挖走了似的,阿癸莫名感觉身上一阵松快——她感觉自己能够睁开眼睛了,这是一种很轻快的感觉,她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她身上的苦宏石被解开了。
阿癸等身上的泥土都散开了才坐起来,呆愣愣地望着周围,她的苦宏石被刚才那带走废神的人弄掉了,那本就是立在石碑上的东西,或许是那人太过慌乱,所以弄掉了苦宏石也没有发现,她重获了自由。
阿癸听见树林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不能再等下去,她不想再被埋在这里,她要去找天启给他们留下的答案,她将石碑掩埋好,拖着身体躲到一旁,等那跑回来的人再离去后,终于离开了拥有神族的葬区。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无边无际的游荡。
她太害怕被神族的人抓回去,让她无法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于是她用她所有的力量捏造出一个世界,一个不存在与六界之中,神族无法寻找到的世界,悄悄躲了进去。
一开始的百年还安然无恙,她逐渐恢复体力,将这个世界补充完整,她在这里种下一棵树,她与树为伴,又不甘心只停留在这里,便捏造出一个又一个灯笼,去窥探外面的世界,就像他们曾经在天启做的那样。
人族有爱,妖魔鬼怪亦有爱,天启要他们明白的是哪一种?这样无休止的窥探,他们能明白的又是哪一种?
阿癸躲在树下,看着灯笼里的世人,某一天,她忽然看见了一个漆黑的影子,不,说她是影子也不大对,她是之前告诉自己孟春并非为了大爱的那个女孩儿,她缩在魔界的深渊里,浑身变得漆黑,只有脸的轮廓能让阿癸依稀辨认出她。
阿癸头一次为了其他人冒险,离开了这个自己创造的世界,前往魔界,将她救了回来。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癸很不理解,他们分明是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女孩儿已经不能说话了,含糊地吐出几个音节,阿癸根本听不明白,干脆读取了她的记忆。
记忆也是混乱的碎片式,原来女孩儿是修炼过程中惦念着什么事,修了歪道,身上的灵力爆炸,如果不把她丢到所有候选人都接触不到的地方去,她的力量会将其他候选人吞噬。
为了候选人的安危,白胡子老头儿放弃了将她修养起来的事,而是选择了最快捷的,将她丢进了魔界的深渊。
毕竟,不可能为了一只小鸭子,耽误所有的小鸡。
阿癸怔愣了很久,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老头儿说的和他做的背道而驰,天启教的和答案完全相反,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她不能理解,她要找到答案。
在这些记忆的最后,景丞看见了鬼之子的形成。
那是女孩儿身上沾染的魔界的污垢,被阿癸剥离下来,塞进墙壁的缝隙里养大,再用树种塞进他们的大脑里,叫他们为自己所用,树种变成鬼种,鬼种又蔓延到了孟然妈妈身上。
鬼之子开始出去抓人,抓到他们,让他们的记忆被阿癸窥探,让阿癸了解更多的事情,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阿癸不理解的事有太多,她想要看的事也有太多。
到最后,她的力量开始不足以支撑那么多鬼之子的活动,于是她创建了孵化场。
那些被抓回来的人成为鬼之子的容器和养料,他们的记忆成为束缚住他们的锁链,他们成为关卡,他们在闯关途中被激发出更多的情绪,更多阿癸想要看的东西,更多阿癸无法理解的答案。
一直过了近千年,鬼之子更换着,树上的灯笼储存的记忆开始不断涌入,阿癸和女孩儿一起见证了太多情绪,太多记忆,早就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了,而鬼之子们还在执行他们最初的任务,他们要为自己抓来容器,选中养料,所有的鬼,npc,都要为他们所用。
直到后来,景丞和孟然被抓进这个世界。
阿癸起初并不在意他们两个的经历,千年来,荒唐事她见过不少,被虐待的小孩儿她遇到太多,可这样两个不肯放弃彼此,像天生融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实在让她起了太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