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再用手指去触碰那些黑雾,黑雾顿时被吸入他的伤口里,只那细细的一缕,景丞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又一次动了起来,景丞疼得翻倒在地上,用头狠狠撞着地面,意识有些模糊了,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是破门而入的宴尘远和萧渡水。
还有倒在他脸前的凳子。
景丞彻底闭上了眼睛。
棺材是红的。
红色的木头上刻着很奇怪的纹路,像云,也像溪流,这种纹路很少见,给棺材刷红漆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一片岩石洞窟,每一个小小的洞里都摆放着一支蜡烛,红色的烛光摇曳着,将周围的人照得更清。
那些人们穿得很奇怪,用布裹着头,脸上用油彩画得花里胡哨的,口中还念叨着什么,他们围在棺材旁边,扯开红色的绸缎,将棺材紧紧裹住。
这仿佛是一场祭奠。
人们围着棺材跳动起来,火光摇曳不止,音乐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凄凉悲透,婉转哀恸,在整个洞窟里形成一种回荡,景丞被这声音震得眯缝了下眼睛,他看见远方有许多人,密密麻麻地,簇拥着谁走了过来。
景丞站在悬崖边,完全喊不出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最前方那个人,他腰上被缠着红色的绸缎,八方有人扯着绸缎将他带往最前面,那副棺材的附近。
“起——”有人喊道。
景丞扒拉住悬崖边缘,浑身都在颤抖:“孟……孟……”
音乐声愈发震耳,底下的人们舞动得更加剧烈,景丞亲眼看见孟然被带到棺材边,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他悲恸地吼:“孟然!”
“孟然!别进去!不能进去!”景丞直接从悬崖上方跳了下去,整个身体都轻飘飘地,“孟然!”
下方的人完全顿住了。
紧接着,那个“孟然”抬起头,朝他呲牙笑着,景丞心中一惊,他瞬间判断这不是孟然,可来不及了,他的腿被地下的人攥住,身体也被拉扯着,红色的绸缎套到他身上,所有人按住他,把他按进棺材里,“孟然”趴在棺材旁边,吃吃笑着。
景丞再次无法动弹,他看见棺材上方,那个被刻得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上,有一个白色头发的女人,她的脸仿佛覆盖住整个天空,身躯就是岩石洞窟,目无悲喜地注视着这一切。
“落——”那人又喊道。
棺材盖被抬起,盖在棺材上,景丞动弹不得,他听见外面有砸钉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景丞!”宴尘远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景丞瞪大了眼睛,挣扎着醒来,哪有什么棺材,这里明明是病房。
“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能再用能力?有没有?!”萧渡水一把抓住景丞的领子,吼道,“你会被反噬的……你以为是在和你开玩笑吗?你真的会被反噬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犟,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人类,用的所有超自然的能力都会反馈到你自己的身体上,你……你真的会死的,景丞,你真的会死的!”
萧渡水深吸一口气:“你是觉得死了也无所谓了,是吗?”
景丞没说话,他站起来,哆嗦着坐到孟然床边,握住他的手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似的。
反噬。
看到的那些东西是反噬么?
景丞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鼻子突然一酸,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他一直不醒,我太着急了。”
“这也是一种反噬,知道么?”宴尘远走过去,在他头上揉了揉,“鬼的各种极端情绪会影响到你,你再也不要靠近鬼了,明白么?”
“……好。”景丞抿着唇。
“我们也很担心你,”宴尘远的眼睛有些红,“两个孩子,不能好了一个又折一个,知道吗?”
景丞看着宴尘远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