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惩罚?”景忆鸣皱着眉看他。
“会遭到精神层面上的恐吓,”孟然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按了按,桌布挡着,没人看得见他在干什么,“看见自己死,亲人死,或者看见很多鬼冲你来?每个人都不一样,我说不准。”
中年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那……”
“不会伤害到肉体,”孟然用手撑着脸,语调没什么起伏,“意志坚强点儿,挺过这个惩罚就没事儿。”
饭桌上的气氛更沉重了点儿。
上坟的感觉也更浓郁了。
孟然没心情研究他们忽然的沉默是在想什么,反正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精神折磨到底到达怎样的程度。
过了会儿,中年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都是命……是命……”
“我跟着你去你的出事点,受到惩罚的就是我,对吧?”景忆鸣忽然问道。
“嗯?”孟然愣了下,“是。”
“……行吧,”景忆鸣扯了扯嘴角,“反正我经吓,吓个七次应该不碍事。”
中年人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欲言又止地望过来。
“公平起见,一人一次吧,”孟然看着他,“实在不行可以抓阄。”
“我和你说过啊,我忘了我是怎么去轮回边境的了,”景忆鸣耸耸肩,靠到椅背上,“我只能去你的出事点。”
“啊。”孟然这会儿才想起来,景忆鸣是说过,不记得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记得怎么去的轮回边境。
他望向中年人,试图在景忆鸣的亲戚上找点儿线索,但中年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出去旅游,突然失踪,回来就说自己进了轮回边境……”
“车祸?”孟然开始猜测,“撞到脑袋了?”
“他去的无人区,”中年人又叹了口气,看向景忆鸣的眼神有点儿怪异,“不知道是车祸还是……在无人区被野兽袭击了。”
孟然哦了声,干脆不猜了,扭头看着景忆鸣:“那辛苦你了。”
要被吓七次,想想就很艰难。
“……啊,”景忆鸣看向他,扯着嘴角笑,“我是不是应该说句不辛苦?”
“好了,吃饭吧,菜都快凉了,”宴尘远在这时候出声打断他们,终于把话题提到了一个没那么沉重的层面,“吃完再说。”
一桌饭菜这才开始下肚,孟然吃之前觉得自己饿得能把桌子啃了,吃起来倒没吃多少,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听中年人和宴尘远闲聊。
说是让他和景忆鸣熟悉熟悉,真正聊起来的还是两个大辈儿的人,孟然觉得无聊,说要上厕所然后出了包厢,景忆鸣不出所料地跟了出来,就在身后一步一步地跟着,没上前也没吭声,孟然就当他不在,手揣在兜里碰到刚才接过来的那片口香糖。
孟然剥开糖纸把口香糖塞进嘴里,回头看着景忆鸣:“你能不跟个变态似的整天跟着我么。”
“怎么就整天了,”景忆鸣的手也揣在兜里,对变态这两个字挺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不刚跟着么?”
“早点摊?”孟然说。
“我家住那儿。”景忆鸣说,“碰巧遇到的。”
“你家住早点摊五条街以外,都他妈不在一个区了,”孟然说,“这个巧碰得挺响亮。”
景忆鸣乐了半天没说话。
他们俩站在饭店门口,寒风一阵又一阵地挂,孟然嘴里也是冰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冬天吃薄荷口香糖,张嘴一说话舌头都能被冻断,偏偏这时候景忆鸣又要和他说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不能,不好,不知道。
孟然心底浮出拒绝三连,说出口之前还是给咽了回去,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