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谢谙也被天雷给劈中。
顾行止见状,眸里掠过一抹狠色,长剑垂直抵于地面,死死握着剑柄,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借力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谢谙身边,踩在他肩头,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胸膛,不断转动着剑柄,嗤嗤一笑:“这个,还你。”
谢谙疼得直起上半身,徒手握住剑身,一个用力把顾行止带了下来,压在自己身上,腹部的那把剑直接刺穿身体,钉在谢谙身下的地面,殷红的血液瞬间洇湿那因缺水而裂开的黄土。
可谢谙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死死抓着顾行止,长腿屈起,往顾行止脑袋上一踢,而后翻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扬起蓄满灵力的手掌,重重打在顾行止胸口,又抡起拳头咣咣咣地往他脑袋上砸去,完全就是街边流氓混混打架的招数。
“云舒,听召!”顾行止宛如那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得以喘匀一口气。他用自己那被谢谙砸得发蒙的脑袋永用力撞着谢谙的脑袋,召回自己的佩剑。
那把贯穿谢谙身体的剑突然绽放出森森绿光,凛冽剑气震得谢谙身子一阵痉挛,冷汗涔涔。
只听扑哧一声,长剑迅速脱离肉.体。
谢谙再也支撑不住,歪头倒在一侧,可一只手还是死死抓着顾行止,一点一点把自己歪斜的身子给挪回来,正正把他压在身下。
顾行止指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符咒就被谢谙给搅散了。
“谢、谙!”顾行止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浑身抖得厉害。
谢谙置若罔闻,继续压着他,垂在地面的手慢慢收拢,掌心慢慢升起一团淡紫色的火焰,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逐渐增大。
他静静地看着这团火焰,不假思索地将其掷入天枢。
原本消失的谢珩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他已经从天枢里走了出来,悬在空中,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幽幽地打量着谢谙,怒道:“竖子敢尔!”
谢谙迎上谢珩的目光,眨了眨眼,二话不说又往天枢里丢了团紫火,使得天枢周身流淌着的灵流愈发紊乱,原本尚有规律可以依据的雷也变得狂躁起来,跟下冰雹似的乱砸。
“邪门歪道,邪门歪道……”谢珩气得不断重复这四个字,指尖燃起一道符咒落在天枢上。
轰隆巨响传来,只见天枢内倏地伸出细长的柳条,通体泛着金光,似离弦之箭,气势汹汹地朝二人袭去。
“千叶柳?”顾行止余光那金光闪闪的柳条,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谙。
千叶柳又名噬丹柳,一旦被其击中,体内的金丹便会瞬间被其吞噬,自此再也凝不了丹。
可千叶柳实属稀罕,也只记载于古籍之中,并无人将此当真。
至于这千叶柳,谢谙也并不知道就藏在天枢内,但景帝知道。
在江景昀离世的第三年,景帝多次尝试割昏晓都失败,他怀疑自己习的是假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一个人跑到天枢这边试试到底是何原因。没想到这一试,竟试出了千叶柳,虽说侥幸没死,可也去了半条命。
因着这事情太过傻比,景帝也没声张,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谢谙瞧见千叶柳,眼里掠过一丝喜色,按住顾行止挣扎的身子,低低一笑:“怕什么?孤陪你呀。”
“谢谙,每次都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法,你就不能有点脑子吗?”顾行止几次想要挣脱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不断靠近的千叶柳,恐惧如毒蛇般嘶嘶吐信,顺着脊椎一点一点往上爬,最后在那脆弱的咽喉间徘徊着。
这回顾行止是真的怕了。
“上一次是舍身拖我进万鬼窟,这次不惜废了自己的金丹。”顾行止努力使自己冷静,直视着谢谙,淡淡道,“你的法子就不能有点长进吗?”
“不能。”
“……”
“你就舍得江景昀了?”顾行止咬咬牙,不甘心地继续说道,“他现在肯定在往京城赶,你就不想见见他?”
谢谙眼睫低垂,沉吟不语。
千叶柳的枝叶已经触及顾行止的手指,疼得他直抽气。他极力绷着面色,放缓声调,道:“他一心为你,为青虬,现下你为了对付我,引来了天雷阵,又唤醒千叶柳。待你我失去了金丹,不需要这天雷,单单你我身上的伤就够死好几回了。”
“谢谙,你真的愿意舍下江景昀跟我一起去死吗?你唔──”
“叽叽歪歪跟个娘儿们似的!”谢谙一把捂住顾行止的嘴,主动抬起一只手抓过千叶柳,将其捆在自己与顾行止身上,拔高声调,好似在刻意掩藏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