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显然沈砚自己也感到无比迷茫。而正因为如此, 他才更不能乱。
叶英垂眸, 凝望着自己怀里的人, 若说他真的志若磐石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沈砚。只是他做惯了守护的那个人, 他能够为他守家入冢、追随他跨越诸天万界, 但, 他从未奢求过他会为了他放弃回家。
毕竟对于沈砚而言, 他曾经见过太多的繁华、太多的风景, 曾经大唐权倾天下的国师之位未能留住他的脚步, 曾经平安京奢靡瑰丽的百鬼奇景不曾令他驻足, 甚至就连神明的权柄都不能令他为之踌躇半刻!他原本认为对于沈砚而言, 没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情。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人竟然会告诉他, 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不回家。
叶英不知道那些许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是怀着何等的心情说出自己的誓言的, 但是, 他知道这是他听过最诚挚、最动人的誓言。所以,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帮沈砚回家, 这或许就是他能够帮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吧?
沈砚知道许多世界的“未来”, 这对于叶英而言也并不是一个新奇的消息。但是,这却是叶英第一次准确地知道某一个世界的未来,而当他面对这样的未来时, 他的内心是压抑的。他不知道沈砚究竟是如何顶着这样的压力改变一个又一个世界的命运的,但是他知道,这一次该换他来扛这份压力了。
那么,他们该如何打破命运呢?
叶英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聪慧的人。昔年他曾因资质驽钝困守剑冢十数年,方才堪堪得以完善叶家四季剑法,如今让他去思考如何改变一个世界的命运——这对于他而言,难度系数未免有些太大了。
所以叶英不得不考虑使用一些其他的方式去完成同样的目的,比如——釜底抽薪。
叶英不知道当年的鸿钧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罗睺决裂的,但叶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沈砚的,即便有分离的那一天,他也希望他是被离弃的那一个——而不是沈砚。
所以——如果他成为了罗睺的话,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叶英不知道这个想法由何而起,但,这个想法从出现之始便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蔓延并一发不可收拾。
那么,他该如何代替沈砚成为罗睺呢?叶英不知道这是不是天道的阴谋,但当他产生这份想法时,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如今并非后世,现在天地初辟,天地之间的魔念并不似后世那般无处不在,而无论沈砚还是叶英于修道一途都颇有天分,他们之中必会诞生一位道祖,而为了制衡道祖,魔祖自然也要应运而生。
可是显然比之如今无处不在的清灵之气,供养魔祖的魔念在浓厚的灵气的衬托之下反而成了稀缺物资,为了保证魔祖不会落后于道祖太多,这个世界只能集中一切力量供养最可能成为魔祖的那个人——而世界如何衡量一个人是否适合成为魔祖呢?
实力自然是一方面,沈砚与叶英如今都是大罗金仙的阶层,那么能够成为魔祖的人,至少也应是大罗金仙的修为。但这世上大罗金仙虽不多,却也绝对不少,如何判断谁才是未来的魔祖呢?此时心中执念便成了判断的依据。
一个人心中对于某一件事的执念越深,为了这份执念所能够付出的代价预期越高,这个人堕入魔道的可能显然也就越大——心魔与魔念自然也就更倾向于选择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宿主。而叶英想要抢夺沈砚体内的那份心魔与魔念的话,那么他所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那便是让自己心中的执念超过沈砚。
有人或许会说这种唯心的事情究竟该怎么衡量才算数?这对于旁人或许是一个问题,可对于叶英,这本就不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