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请来表演的艺伎们不过唱跳了片刻便干起了侍女的活,若不是一旁的偏厅竹帘分隔后还有女眷参加这场诗会,场面还不知道会放肆成什么样子呢!瞧着这场面,再回头瞥见安倍晴明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沈砚却只觉心中烦闷,他见过了太多愿意为改变糟糕的现状而努力的英雄,此时乍见有人这般醉生梦死,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就是这样的场景却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甚至习以为常到无人想过为之作出改变!在这里,荒诞奢靡才是常态,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沈砚只觉自己仿佛在看一部荒诞不经的滑稽剧,所有的热闹都从他身边抽离开来,只留下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是啊,他早已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呢。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力量,给了他安定的心境,然而这喧闹的平安京给了他当头一棒。并非每个世界都能有与他志同道合的友人,更不是所有世界都能给予他心的宁静——他早已是独自一人了呢……沈砚目光忡怔,心中却是思绪翻涌,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回归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家。
毕竟,那才是他的根啊!
“天羽君?天羽君!”娇声呼唤与安倍晴明悄悄打在他大腿上的蝙蝠扇猛然唤回了沈砚的注意,沈砚瞬时回神,却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其中绝大多数的目光中都蕴含着深深的不悦与愤怒。
沈砚到了嘴边的话不由一顿,这还真是罕见的体验呢,自从他的容貌被优化、气质被系统加成以来,人类作为视觉动物可是鲜少有对他态度这么恶劣的时候,虽然他并不自恋,但是这么多人同仇敌忾的敌视他,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这般想着,沈砚的目光不由转向了主厅与偏殿之间垂落的竹帘,能够在此时制造出这般不符合常理的景象的人据他所知只有一人——
“不知天羽君在想些什么竟如此入神?竟连妾身的话都难以入耳。难道还有什么人比妾身更令天羽君倾心吗?”娇柔的声音似嗔似怨,一听之下便让人觉得一股子酥软的感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令人为声音的主人倾倒,为她目眩神迷,为她神魂颠倒。
当然,那只是常人听到这副声音时的表现。
源赖光闻声便不由打了个寒战,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眼中满是嫌弃。安倍晴明则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品尝着面前的天妇罗,连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而沈砚的目光更是宛如锋刃一般直直的刺向帘幕之后,正襟危坐,不为所动:“姬君说笑了。”
说着沈砚微微一顿,看到从竹帘后转出的美艳女子,眼神不由迷蒙了一秒,却是下意识地补充道:“在下并无倾心之人。”
此言一出别说沈砚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就连安倍晴明都不由侧目,这可有些欲盖弥彰啊!沈砚亦是面色难看,虽然只是一秒,但是若是生死相争一秒便足以决出胜负,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方才他心中想到的竟是叶英的身影!这算是什么?!
似乎是被沈砚难看的脸色取悦到了,藤原绫子掩唇轻笑,旋即眼波流转微微俯身扬声道:“妾身有些话想与天羽君单独说,不知诸位可否回避?”
“回避回避!这就回避!”与会众人皆是痴痴地望着她的笑容连连点头,言听计从地起身离席。
源赖光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眼神瞬时锐利起来,手也立刻扶上了刀柄,警惕地望着藤原绫子的同时,惊疑地向沈砚二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安倍晴明抬眼微微摇头,示意源赖光离去,源赖光犹豫片刻,这才起身随着人流离去,不过他离去前仍是小声与沈砚二人擦肩而过道:“我就在殿外,有事喊我。”
安倍晴明微笑应许。
沈砚的目光却是始终阴沉地定格在藤原绫子身上,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除了父母之外叶英可以说是与他相处时间最久、关系最亲密的人,无论她是用什么手段制造出的那段幻觉,涉及到叶英于沈砚而言都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沈砚周身虽然气息凝实并无变动,但沈砚自知,他的心中已是杀机涌动,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