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匀疲惫地仰起头,叹了口气。
在把青羚送回来的路上,俩人就因为这件事翻来覆去地吵架,最后都是以青羚大哭一场结束。
他一直想让青羚把于凯峰从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刨除,而青羚则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有时突然告诉方匀,他好了,不喜欢了,可过不了多久,就又开始期待地问方匀有关于凯峰的趣事。
方匀被逼无奈,开始了造谣。
他为了抹黑于凯峰,编的瞎话天马行空,具体有:于凯峰偷过煤球儿、捡过烟头儿,吃饭不给钱,抢小孩儿气球。
“啊?为什么啊?”青羚饶有兴致地问。
“为的就是……”方匀一时也被问到了,大名鼎鼎的于凯峰干嘛做这些事呢?
“为了刺激呗,反正他这个人很变态的。”方匀含含糊糊道。
“真带劲,他还有这一面。”青羚笑道。
方匀这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就是他的什么都爱。
方匀慢慢坐到了床边,看着青羚又一次因为被他打击而哭得一下下耸动肩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于凯峰。
“我去杀了于凯峰。”方匀冷冷地道。
“你敢。”青羚的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
“你和尹桐来的路上,你明明有去孔屿的票,却让尹桐上了去瀛洲的船,你当时对他已经起了杀心了。”方匀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不会以这样“恶毒”的心思揣测青羚,可他作为下属,同样相信于凯峰的判断。
“是的,”青羚把眼泪一抹,坐了起来,冷静地看着方匀,“我无数次想杀他,包括住在这里的时候。”
方匀脸色变白:“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青羚眼珠朝一旁转动:“我、我等待时机……”
“不,你下不了手,你知道尹桐是无辜的,”方匀忍不住把他抱到怀里,心里松了口气,像是命悬一线的人,终于得到了一丝生机,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他,也像安慰自己,“你并不是那么坏,对吗?你是有良知的,青羚,你、你放过自己吧。”
青羚的后背绷紧了,像是一颗良心吊在中间,不上不下,既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又不想再扮演一个冰冷的人,他最终推开方匀,漠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这里,已经被三个人标记了,我下次发情,必须要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来完全标记我,可他们都死在我手里了,我这样肮脏的人,还配得上于凯峰吗?不配!而尹桐,起码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方匀这才弄明白压在青羚心里的是怎样沉重的一块巨石,他错愕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我是个医生,你发情之前,不,咱们回到驻地后,我立刻给你去除腺体,谁都休想标记你……”
“没有腺体的Omega,像我母亲一样?每次发热生不如死吗?!我为什么要那么活着?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喜欢我的信息素味道,我喜欢我的香味儿!你为什么救我?我早死在海里多好……”青羚崩溃地捶着床,眼泪一串串掉落。
“我不需要腺体也不需要什么Omega信息素,我是Bate!你跟我在一起吧,好吗?我、我爱你……”
“我不要!你让我退而求其次吗?将就地活着?既然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人,我不如孤独一辈子……”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你要重演乌莲的一生吗?金童就一定要配玉女?王八就一定要配绿豆?你们母子这是什么贵族阶级的顽固配对思想?”
“是的!所以我才那么不甘心啊,无父无母什么都不是的尹桐配不上于凯峰,是于凯峰搞错了,是他的错!是他把我的人生搞乱了,我不会退而求其次的,我不会委身于一个死Bate!”
方匀脸色煞白,两手一拍,喊了一声好!
然后快速走到窗边,刷拉一下打开了窗,冷风呼的一下灌了进来。
“你干嘛?”青羚抖着声音问道。
方匀手一撑窗户,就要跳出去!
青羚眼疾手快,一下子从床上扑了过去,扑通一声摔到地上,伸长胳膊抓住了方匀的衣服后腰。
方匀被他摔在地上那声闷响惊得心直跳,连忙翻回来,把头朝地的青羚抱了起来,着急地问道:“没事吧没事吧?青羚!”
青羚半边脑袋都是麻的,眼睛眯缝着看着方匀,头歪到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