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儒家礼法都是错的,那或许这世上本无对错。”王知无转回身走上长长的云梯。
“也为我备车吧,去晚了,长乐坊该宵禁了。”皇轩烬起身。
灯火满堂落于他身。
“那这史卷……”捉笔郎小心着问。
“不必烧了。”皇轩烬说。
此事在后来的史书中被称为灵台之辩。神凰之主欲燃皇轩家八百年史卷,芳斋先生王知无以双陆与神凰之主对弈,其间以百言退之,神凰圣主遂留万卷史册。叹鬼儒之才若此。
只是再未有人知,当日灵台中,二人辩论了些什么。
众人离去后,星算官抱着铜鼓无力地倒落在地,“所谓天道,便是如此吗?”
淳于越走到他身边,“我还想问,所谓儒家礼法,便是如此吗?”
他笑了笑,抬头看着周天百万星辰。
“英雄啊……”
08
皇轩烬走出灵台的时候,天权将军正等在外面,一身重甲,手持绯刀。
“将军来了多久了。”皇轩烬问。
“一个时辰。”天权将军说。
“我来是想请求随陛下西征。”天权将军撩开膝甲,跪地而拜。
“刚才,我与芳斋先生说的话,你可都曾听见了。”皇轩烬问。
“听见了。”天权将军说。
“那你还希望和我西征。”
“我只知道陛下是要去打西陆,陛下会带着千军,去把西北五城打回来。”天权将军说。
“我打仗,是为了死人。”皇轩烬低头看着天权将军,“死人,我才会开心。”
“我不畏死。”
“那你的士兵呢?”
“或许,他们很想成为陛下口中的英雄,因为我想。”
“我刚才可是说,所谓英雄,不过牺牲草彘。”皇轩烬半闭着眼说。
“是,但世上总有愚人。知道了天道真相,仍愿守着自己所坚信的。我所信的便是我的军道。”天权将军说。
皇轩烬笑了,“好。”
09
枕羽轩。
如今正是严冬时节,兰榭听说长安城内都冻死了不少人,城外的流民更是死伤无数。
屋内烧着从华阴运来的夸父血,整间屋子都暖得像是暖春时节。连带着院内都暖上了许多。若是不走出这里,怕不是会以为现在已经是春日。
皇轩烬这几日终于不去长乐坊赌钱吃酒了,整日穿着件松垮的猩红长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宫里给他配了不少服侍的丫鬟,可那些丫鬟都怕他,躲在院外不敢过来,也不敢逃。于是这枕羽轩内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