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再不入长安……
后世的史者说,皇轩且尘是为了让青溟帝安心。
好一个安心啊。
“那就是皇轩家的人啊,他们不是没有爱恨,只是情之一字对他们来说,比不得山河日月,比不得沙场征战,江湖恣意。”老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苍梧帝呢?”维希佩尔问。
“苍梧帝啊,他可就比他儿子豁达多了,他对皇轩虎爱之敬之,终以君臣之节守之,以挚友之情藏之。他一生对皇轩虎所为出格之事,不过向皇轩虎讨了那个皇轩虎喜欢的楚地巫娼。”
“可也终究君臣挚友。”维希佩尔说。
老头说:“看来,殿下是想做青溟帝喽。”
“事早已至此,你难道还让我做回挚友吗?”维希佩尔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
“我是说,殿下想要把皇轩烬留在身边吗?”
“有何不可。”
“是没什么不可,只是殿下,你想要留住一只鸟,就得做好他会飞走的打算,何况你养的还是东煌的神凰鸟。”
“太平世的帝王多求长生,可青溟帝却曾对起居郎说,他愿死于浅水庭时少年事。”
或许对于青溟帝来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手握了天下的权势却反倒留不住那个曾为他献上江山的少年。
那个只因为他一句“谁会记得我的生辰呢?”便登明月高楼,击鼓长安的少年。
他明明已经在那个皇轩家的锦衣郎面前收起了他的阴谋毒齿,天下人后世人都以为是皇轩且尘为他送上了皇位,只是没人知道他暗地里背着那个少年的鬼蜮伎俩。
他的母亲死前曾对他说他太过聪明,慧极必伤。
他本想将一生的聪慧只用来保全自己,在浅水庭中安心做个不受宠的皇子。
可当年丹桂宴,他终究遇到了那个锦衣郎。
那个会笑着对他说,“你若什么都不要,那我送你个大大的江山可好”的少年郎。
“殿下那时也在东煌吧。”老人吧一壶冷酒倒在了锅里,准备温一下酒。
“我元明五年就离开了东煌。”维希佩尔说。
老人愣了愣,然后说:“元明是那个刘唐后主的年号吧。”
“哦,想起来了。是二十四诸国对吧,那时你去了东煌,他们把你叫什么来着?白袍昆仑客。千军万马避白袍啊……他们以为你是刘唐后主的幕卿,可你在刘唐后主身边呆了十年,只为了等他死。”
“元明五年,亚瑟帝国攻打拜占庭,地中海上都燃着绿色的希腊火。那是巨渊之银第一次被使用在军事上,那时的西陆人都以为巨渊之银是神谴遗物,亚瑟帝国对之避之不及,卡米卢斯二世甚至严禁士兵将希腊火带回亚瑟。”
“你那时听闻亚瑟帝国的军队在海中发现了异象,像是耶梦加得的踪迹,于是从东煌赶回,亚瑟帝国和拜占庭的仗打了四年,你也就在海上巡游了四年。等你再回到东煌,那位刘唐后主就已经被权臣用毒药毒死了。”
“据说那名权臣端来毒酒的当天,满堂太监宫女,无一人敢吭声,都垂头听着那位刘唐后主的呼喊。”
二十四诸国,纷纷两百年。帝王多的比一副牌九的牌都多,后世的人记得刘唐的都不多,更何况一个十四岁便死掉的刘唐后主。
“那看来你是没见过那位开国公和苍梧帝了。”老头把酒从锅中倒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闻。”维希佩尔说。
“那殿下可喜欢这个故事?”老人问。
“过去之事罢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