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如果是要杀长庚帝,那你来错地方了。”皇轩烬说。
“我没来错地方。”叶七说:“长庚帝该死,他也必须死。可我不是傻子,也不只是一介莽夫,他死了,东煌接下来怎么办?”
“二十四诸国,两百年的战乱,难道要让东煌的百姓再挨一遍战乱连年吗?再当一次两脚羊,和骨烂?何况如今更有伐纳、亚瑟在外,若东煌再陷战乱,往后……不可测啊。”
“可若是将帝位给了长庚帝的那几个儿子,我便是杀与不杀长庚帝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将皇位从一个昏君手上给了下一个昏君罢了。”
“你怎么又知晓那几个皇子便是也昏君,不是韬光养晦。”皇轩烬说。
“我于东煌这些年,又岂会不知。本还有怀王有几分帝王仁慈心,可半年前,怀王也病重而死。若是长庚帝死后,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便是二皇子。”
“那你来伐纳又有何用。”皇轩烬问。
“东煌有鸟,其名神凰。见则天下大安。我来伐纳,是要带东煌的神凰鸟回去。”叶七看着码头上的雾气说。
皇轩烬哑然笑着,“你莫非,说的……是……”
“是曾经那位江南皇轩家的烬少主。”叶七说。
“那你这趟伐纳算是白来了,他早已是伐纳的走狗,是叛徒,是三姓家奴。你不如在杀了长庚帝之前先杀了他!”少年近乎疯癫地嗤笑着,那双桃花眼弯着,像是戏台上疯了的青衣花旦。
“他救不了东煌!”笑到一半,他停了下来,轻声地说:“他甚至连他自己都救不了。”
少年的眼像是深潭,像是古井,像是群青染上白山黑水。
“他若是叛了东煌,自居庸关以南直至江南,都应早已化为焦土。”叶七没有在意少年疯癫的痴笑,认真地说。
“他不会再回东煌的,丧家之犬是回不了家的。”皇轩烬笑着说:“何况,皇轩家早就没了,东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天色已晚,我回去了。”皇轩烬在科林斯晚间的雾气中叹了口气,拽起他扔在围栏上外套,搭在肩上。
“可曾有人跟公子说过,公子身上有东煌八百年前的江湖气。”
叶七突然在少年身后说。
08
圣拉斐尔医院。
已经到了晚上,除了住院的病人和值夜的护士,楼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诺顿博士实验室,皇轩烬翻找着柜子里面的药瓶,将十几个药瓶翻了出来,然后将白色的药片倒在手心,然后拿着烧杯接了一点冰水,将手心几十片的药吞了下去。
将烧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皇轩烬拄着桌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可以这样的。”小女孩从桌子旁怯生生地看着皇轩烬,“医生说不可以这样随便吃药的。”
皇轩烬低头看着小女孩,想起来是那个编号为751实验体的小女孩。
“为什么不可以。”皇轩烬挑着嘴角笑了下。
“会死掉的。”小女孩认真地说。
皇轩烬轻哼了一声,将药瓶的盖子旋好,然后放回到柜子里,翻上了窗户。
晚间的风很凉,圣拉斐尔医院前巨大的拉斐尔天使雕像在暮色中垂目。
少年的黑发被风吹起。
“诺顿医生说我明天又要做一次手术了,护士姐姐说只要我乖乖地吃药,乖乖地打针就可以活下去的。我的病就会好的。”小女孩看少年没有搭理他,但还是小声地说。
毕竟她其实还是很怕的,明天又要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了,要打很多针,可能还会开刀。
手术刀很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