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是和矿石相差无几的东西,可如今他们却明白了,这种东西,根本就是……鲜血。
异兽的鲜血流淌了在了机械中。
可以燃烧的血液。
这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我们就是踩着这样的东西,妄图企及神明。
“不要去想。”子尘抱住怀里不停颤抖着的女孩,“无论那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踩着它,向前走。”
03
风吹过漠北,黑色的异兽如同蚁群般围在城下。
夫诸看着城下的兽群,前几天他甚至一直不敢向下看,可如今看多了,感觉也不过就是这样。
“听说了吗,据说这些异兽身体里流的就是夸父血。”他靠在女墙旁,问身边调着弓弦的赵亦鸣。
“听说了。”男人抬起弓,研究着弓准。
“不觉得荒谬吗?”
“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想那么多。”赵亦鸣不以为意地说:“我家公鸡还下过蛋呢,怎么了。”
“你不走吗?城内的百姓都被送走了。”夫诸问。
“我得守着我祖宗的骨头啊。”赵亦鸣轻笑了一声。
“恩?”
“这长城底下埋着我祖宗的骨头啊。我的祖上可有好几辈被弄过来修这长城,他们最后都没能活着回来。估计是埋在这长城下边了吧。”男人的口气像是在说我祖上是放羊的一样,带着几分北地的旷达和豪迈。
“我老祖宗拿血肉修的长城,我怎么着也得拿血肉来守啊。”他拍了拍破落的砖石城墙。
“别人清明拜坟头,老子清明拜长城。”
“若我死,倘埋我骨长城北,与尔同戮万古敌。”
赵亦鸣突然跳上了女墙,于漠北的风中高唱着。
“若我死,倘埋我骨长城南,与尔同看太平世。”
……
“长城长,九万里。”
风中又不知道谁接着高喝了两声。
浸满燃油的麻布球在城墙上被点燃,众人将燃烧的麻布球顺着铁皮扔了下去。
火烧四野,长城三月飞烟起。
这场火,烧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了。
燃烧着的麻布球被一个个地丢了下去。
城墙下的火越烧越旺。
“长城长,九万里。长城底下人垒人。”
“一砖一石人砌成,骨肉作砖血和泥。”
那百年前修筑长城时血腥的哀歌被如今的人当成了纤夫的号子喊了出来。
异兽环伺,他们已经是最后的守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