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宿舍是两人间,另一位仁兄有了女朋友就搬了出去,叶遵独享单人间,谢如故进去后就沉默地坐在他舍友留下的椅子上。

叶遵和谢如故都是刚出游戏没多久,叶遵给谢如故一瓶水,去洗了把脸,认真敷了一张面膜,随即顶着黑色海藻面膜面无表情看着谢如故。

谢如故:“……为什么要贴这玩意,怪吓人的。”

叶遵幽幽道:“美妆博主的皮肤不能太差。”

谢如故:“……行吧。”他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叶遵,我追你有一段时间,你喜欢我了吗?”

叶遵仔细想了想:“你什么时候追我了?”

谢如故沉默了很久,矿泉水瓶子差点被他捏爆:“我不天天给你写诗吗?”

叶遵诚恳地回道:“我还以为那是摘抄共享,我还在想这诗水平真不怎么样。”

谢如故沉默了更久:“我给你送礼物,陪你欣赏妆容,陪你挑化妆品,还把下一篇小说的主角换成了你和我。”

叶遵战术后仰,当真惊到了:“我也回礼了,我以为就是朋友之间的互送礼物?小说那个……你不是也把其他人写进去了吗?”

谢如故有气无力地趴在椅背上:“所以你不知道我在追你。”

叶遵看着他,忽然危襟正坐起来:“你有心事。”

谢如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叶遵抬手摘了面膜:“我虽然经常被说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但是那不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你们口中正常人的思维,而是我觉得那种思考方式很麻烦,所以我决定一切简单化。”

他严肃起来倒真有点精英学霸的意思,一点也不像那个离经叛道的暗夜帝王,只那一瞬间,谢如故感觉眼前这人是真的聪明,只是从来不爱去想罢了。

谢如故看着他,轻声道:“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喜欢你,只是我想试一试。”

叶遵平静反问:“试什么?”

谢如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起身子,盯着叶遵的眼睛:“我想知道能为了爱人生死不悔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叶遵知道这时候谢如故不需要人提问或者附和,他安静地听着。

谢如故笑了笑:“我不是不懂爱情,我都二十多岁了,以前也喜欢过人,虽然无疾而终,但是我了解这种情感,我只是不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我觉得爱情虽然给人感觉很好,但是不至于让人痴情至此。不爱了就潇洒放手,何必苦苦纠缠?难看又无趣。偏偏总有人纠缠不休,我便觉得他们都是痴人,但我又忍不住去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当秦家人说你我命定姻缘,我就想试一下,我对你会不会产生那种不顾一切的浓烈感情。”

他轻声道:“我失败了,我确实有些喜欢你,但是只是超越朋友的喜欢,甚至没有达到爱的层面,更不用提痴心若狂。”

谢如故忽然站起身,一把按住叶遵的肩膀:“你告诉我,是我错了,还是那些人错了。”

叶遵安静地看着他,他看得见谢如故眼底的疑惑,但是他总是觉得谢如故灵魂深处藏着别的秘密。

叶遵选择实话实说:“爱情也不是只有一种,有人薄幸有人多情,他们之间也无法互相理解,我也无法理解那些觉得男人就该阳刚,女人就该柔弱的人,你为何一定要理解别人呢?你的性格使得你不是深情的人,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一个深情的人,虚伪可笑,毫无意义,枉费时间。假如你是个开朗爱笑的人,没有重大变故的话,你永远变不成高冷的人,天性使然,人与人本就无法互相理解,何必强求?”

“是吗?”谢如故忽然笑了,“可为什么当我看见有人为了爱情饱受折磨最后孤独死去,我会这么替他意难平?如果他无情一点,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叶遵抬起手摸上谢如故的脸,谢如故垂眸不语,那一瞬间叶遵感觉自己眼前站的不是谢如故,而是另一个人,那个人风流俊逸,身上却有化不开的戾气。

“你不能替他做决定,你只能看着,若果不能理解就不要去想了。”

谢如故一怔,忽然想起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你我本就不同,你不能左右我,我也没法管着你一辈子,不要再为我抱屈了,我心甘情愿。你或许以后会和我有同样心情,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产生这种情绪。实在太苦。”

叶遵的手指轻轻碰触谢如故的眼睛,薄薄的眼皮抖着,一瞬间叶遵以为谢如故要哭了,但是他终究还是笑了,虽然笑的很难看。

“我写了很多篇小说。”谢如故微微偏头,将侧脸靠在叶遵的掌心里,“但是我写得好细水长流的爱情,写不好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爱情。”

“你没错,你说的那个人也没错,爱情不是只有一种。潇洒放手不代表没有爱过,你也不低人一等。”叶遵抽回手,拿起桌子上的护手霜,回复了往日状态,盯着酷哥脸开始护肤,“所以看开点,再说你要真想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爱情是可以为之生死不顾的,你看着秦哥和暮云哥就行了。”

谢如故的侧脸失去了暖意,蓦然有些失落,他扯了扯嘴角,走到了门口:“可是我有些腻了,我厌倦了。”

“小遵。”他半只脚踏出房门。“我知道这个试炼境的一些秘密,我和……试炼境主人同命相连,曾有幸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