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用着那种缥缈而充满恨意的语气呢喃道:“陛下曾说,四月芳菲虽美,终究易逝,不如将人唤做方妃,囚在笼子里,做一只雀,便可留得繁花盛锦。”

“我竟然想逃,不想随他回皇宫,这是何等不识抬举,活该被废了武功,穿起衫裙,看着牡丹芍药芳菲不尽。”

他侧过头,对着三人微笑:“我生死都在宫里,他还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求不得的呢?”

狂风乍起,萧枕雨瞬间出现在秦漫舟身前:“天师。”

他低下头,看着他秦漫舟倏然收缩的瞳孔:“你是陛下请来杀我的,还是再次囚禁我的?”

忽然有猫凄厉叫起来,一只黑猫跳上墙头,躬身低吼,露出尖牙和利爪。

秦漫舟反手就是一道法术打出去,那萧枕雨居然不必不让,抬手一拂袖,便将那法术消弭于无形::“若你法力全胜,或可与我一战,可如今不过是送死罢了。”

萧枕雨轻描淡写一抬手,便将冲上来的舒暮云打飞,他另一只手如同鹰爪,一把扣上秦漫舟的喉咙。

“我最恨术士。”萧枕雨阴冷说道,“所以你先死——”

第45章

这只鬼看上去和别的鬼截然不同,虽然伤口也那么晾着,但是一直是常人的模样。

云飞是因为生前修道且无怨无恨,萧枕雨他又是为何与旁人不同?

秦漫舟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然而不等他抓住头绪,萧枕雨冰凉的手已经扣上了自己的咽喉。那手指冷的像冰,又一点点收紧,秦漫舟能感受到喉骨被挤压,他眼前浮现金星,而萧枕雨就那么冷漠地俯视着他。

这样不行。秦漫舟费力地去摸自己的衣襟。

我不能死。

他摸到了一把笛子。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暮云也活不了。

秦漫舟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冷笑,濒死的时刻他的眼神仍旧桀骜不驯:“你——不去杀了皇帝,和我们耍什么威风?”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声怒喝划破夜空,和他气息微弱的低语缠绕在一起,伴随喊声而起的是一道水色的光芒。

“给我放开他——”

舒暮云不是没有喊叫过,但是这样撕心裂肺夹杂暴怒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是第一次听见。

那道水光斩向萧枕雨掐着秦漫舟脖子的手,萧枕雨睫毛动了动,忽然撤手,秦漫舟站立不稳,直直向后面倒去,然而他没有落到杂草黄土上,舒暮云用常人做不到的速度冲了过来,扶住了她。

秦漫舟摸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笑道:“真是老套的动画情节。”他咳了两声,看着舒暮云沉郁的眼睛,“扇子用的不错。”

秦家的扇子带着水色光芒挡在了萧枕雨身前,上面绘着红梅,一枝枯枝上,一点猩红犹如胭脂,落在上面仿佛枯树逢春,又开出了花来。

舒暮云此刻没有心情考虑自己成功入道了,他只是紧紧握住秦漫舟的手,他的手冰冷,不比萧枕雨这个死人好多少。他明明没受伤,但是嗓子却也好似被谁用力捏过,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他侧过头,看见谢如故站在月墙下,正安静地看着这边,没有乱动。

谢如故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微笑,感叹道:“君既无心,何苦误我?非君误我,是我自误。”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仿佛梦呓一般不知所谓,萧枕雨却忽然看向他。

秦漫舟和舒暮云趁着这间隙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定距离。

谢如故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挥了挥一样东西,月下看似乎是布料,他一脸无辜地说:“刚踩到的手绢,上面写了这十六个字,您别看我,我有些害怕。”

这货还嫌不丢人,笑得跟哭似的,哆嗦着加了几句:“非我胆怯,实则是在下有一心上人,年方弱冠有……有几忘了,若我死在此处,他岂不成了未亡人?我却不想梦回午夜,只见他泪眼——”

“我求求你了。”秦漫舟虚弱地恳求,“师父,别念了,徒儿头要炸了。”

谢如故小心翼翼把那手绢往萧枕雨那边一丢,随即躲在了角落,借着枯树,伪装自己只是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