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也有点顶不住,默默移开的目光。

壮汉高个子,一身肌肉,那喜服是女装,穿在他身上,风一吹都能看见腿毛和胸毛。

愣生生给诡异的仪式增添了点喜感。

那双重人格的女人见状拍起手:“好啊好啊,如此一来,你我各取所需了。”

说罢,她竟双眼一闭,向后倒去,而那壮汉在她闭眼那刻,忽然浑身一抖,继而不知为何抽搐起来,他跪在地上,虎目圆睁,嗓子里不断挤出诡异的声音。随后猛一挣扎,眼睛竟然流出血来。

“我的妈。”秦漫舟一把拉起舒暮云,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另外两个同伴,低喝一声,“这是夺舍,我们快跑。”

然而这次没等他跑出水榭,就听见壮汉幽幽笑了一声:“嘻嘻。”

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裙子,声音是全然的女声:“纸灰起,纸灰起。同来同归,同来同归!”

最后四个字凄厉得仿佛鬼哭,隔岸相望的曲霜霖狂笑起来,怨毒的笑声直直传到所有人耳里:“聘书已经下了,纸牛纸马已经收了,寿衣喜服都穿上了,你我永不分离。”

曲霜霖声音未落,在场的五位夫人齐齐起了变化。那孟夫人化作厉鬼模样,堵住了去路:“少年郎,我选中了你,何必跑呢?和奶奶去阴间逛逛,奶奶给你娶门媳妇,你喜欢吊死的还是淹死的?”

舒暮云憋了一眼湖对岸,却不见曲霜霖,他一边扫着四周,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避开了老妇变形的手:“我喜欢活的。”

曲霜霖的声音柔柔在他们身后响起:“可惜啊,曲府里只能嫁娶死人。”

她娇笑一声:“譬如我爹,难得是活着将我娘娶进门。本该是琴瑟和鸣,奈何我娘知道了曲家祖先造下的孽,心生恐惧想要离开,我爹却不放过她,绝望与恐惧之中,她听了奶奶的话,自缢了,可是我爹居然又将她的魂魄给娶回来了,从此两个魂绑在一起,我娘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只能困死在府里。”

她风情万种地扶起壮汉,看着靠在一起的玩家:“诸位先祖,还等什么呢?可以杀了。”

死后被迫成亲的宋夫人脸上出现了乱七八糟的裂痕,每一道伤痕都往下滴着黑色的液体,她凄凄切切地一招手,那年长的女玩家便忽然冲出去,速度之快,简直已经不像是一个人。

她直直冲到宋夫人身边,宋夫人一边掩面哭泣,一边伸出利爪,掏出了女玩家的心脏。

尖叫声乍起,无论男女齐齐喊起来,舒暮云和秦漫舟对视一眼,舒暮云退后半步,秦漫舟将食指咬破,快速地画出一个符咒,那符咒散发出金光,被狠狠扔到了挡路的孟老妇人身上:“不好意思,虽然我打了你,但是是你先碰瓷的。”

孟老妇人惨叫一声,向一边倒去,舒暮云高喊一声:“走。”除了他们那俩没长心不害怕的小伙伴,其他玩家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搂起裙子和下摆,一窝蜂跟着他们跑出去。

然而他们刚出水榭,所有的鬼倾巢而出,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漫舟当机立断,带着一群人跑到了那个装杂物的小房子里,那房子的锁已经锈得快烂了,力气巨大的唐雅歌一把扭断,也不顾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率先跑进屋子,待其他人都不挤进来之后,她和秦漫舟落好门栓后,又拿杂物堵住了门口。

舒暮云点了一遍人数,却是一怔:“少了个男人。”

他们原本六个男玩家,一个衣摆绣狼心思深沉的小陈,一个已经挂了的壮汉,除去谢如故、秦漫舟和他自己,还应该有个不常说话,经常划水的文人装扮的人在。

那人太没有存在感,甚至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全程也都躲在后面不吭声。逃命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丢了。

众人齐齐沉默:那男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失踪男人的声音划破夜空,他踉踉跄跄跑过来,跌在门上,疯狂锤着门:“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有个女玩家刚要去开门,却被秦漫舟冷着脸一拦,他倒是难得面若冰霜,冷冷看着外面:“未必是人。”

失踪的男人似乎听见了他说什么,更是疯狂地砸门,那小木门被砸的露出了缝隙,门外鬼哭狼嚎,四面八方都是鬼嘻嘻的笑声。男人凄惨地喊道:“我还没死,我还没死!放我进去!”

女玩家瞥了一眼秦漫舟的脸色,没敢吭声,后退了一步。

秦漫舟冷冷道:“你当我是普通人?知道秦家吗?若是知道秦家,也该知道秦翔的金术一脉。”

门外忽然一静,随即之前要开门的女玩家尖叫起来,只见窗子忽然打开,一张狰狞的脸探出来,正是那失踪的男人,奇怪的是他并不敢爬进来,只是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玩家。

随即他身形一晃,竟变成王夫人的脸,这次王夫人不给大家表演步步踏鬼,而是改了变脸。

只见她嘴挂着笑,应该是风情万种的模样——如果不是下半张脸除了嘴唇都见了骨头的话。

王夫人嘴是歪的,假情假意笑道:“你们说既然到最后也要我和相公成亲,何苦先杀了我呢?被石头砸死好疼的呀。还把我扔在院子里的井里,最后还要把我打捞上来,多费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