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陆探微他们穿过重重花团绿叶和假山水池,走到了园外,没想到迎面匆匆跑来一个侍从。
那侍从跑得飞快,一时没刹住步子,重重地跪在了陆探微身前,看得庄吟等人不禁都觉得膝下一痛。
陆探微扶了他一把,“出什么事了?”
侍从几乎站不稳,吃力地抓着陆探微的手直起身,不顾磕出了血的双膝,焦急禀报:“陆陆先生,有人破了锁魂塔!”
陆探微闻言脸色突变,失声道:“什么?是谁?”
侍从犹豫了一瞬,随后忿忿地道:“是……是那些老人,他们破了防阵,现在大概已经进塔了……我们没守住。”
“他们这是想造反?”陆探微倒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侍从,吩咐道:“去拿我的剑来。”侍从应了一声,马上拿剑去了。
“还有,家里……”陆探微突然叫住侍从,“告诉府中的人,陆氏一族,倘若不能在我手中光复,我陆某人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陆探微头也不回头地朝锁魂塔掠去。
锁魂塔位于陆氏府邸的后山,这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以陆探微二人的脚程,倘若全力以赴,一刻足以。
陆景怡跟在他后头,“先别急,塔里还有十八卫士守着。”
陆探微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
十八卫士是陆家经过层层删选挑出来的最拔尖的青年精英,拎出来哪个不是世间为人称赞的高手,在他们赶到之前应该能撑一阵子。
然而事实上十八卫士却没撑过这一刻。当他们赶到时,十八卫士已经血溅锁魂塔,有的被一剑洞穿,有的尸首分离,有的被从高空抛下摔得不成样子。
个个死不瞑目。
陆探微一瞬间如坠冰窟,脸色血色悉数褪了个干净,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冷意直往脊梁骨钻。他脑子里闪过十八卫士生前鲜活的面孔,一边心疼得要命,险些没稳住身体,一只手马上扶住了他。
陆探微回头,对上陆景怡故作冷静的目光,当下紧紧箍住他的手臂。
他们还这么年轻
小半会儿,陆探微深呼出一口气,拍了拍陆景怡覆在他手背上的手,试图扯出一个嘴角弧度,最终还是失败了,表情扭曲得不行,干巴巴道:“去塔里会一会那人。”说的是会一会,陆景怡却听出了血债血偿的杀意。
这个将他从寒冷的北地捡回来的救命恩人,这个向来云淡风轻满眼温柔的人,此时却像个快要溺死的人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这个动作恰恰让他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脆弱。
陆景怡的指尖几乎把手心掐出了血,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横冲直撞的愤怒,总有人为了虚浮的名或利拼命地找死,自己找死不够还非要拖上无关的人。
他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不动声色地掩盖皮相底下滔天的怒意。
他想,塔里的人也好,魂也罢,都必须从这个世间彻彻底底地消失。
锁魂塔共十八层,层层严阵布防,且每层都有一名高手把守,可是即便如此,照样被那歹人破塔而入。
塔里有什么需要如此密防?锁魂锁的是谁的魂?
跟在后头“看戏”的庄吟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陆怀冰和浮光裘。
等他们紧随陆探微二人攀上第十八层塔时,果然看到了那张意料之外的熟悉的面孔——一笑倾城那个幻境里蓝花楹的意中人陆危言。
真的是陆危言……
庄吟和谢祈目光碰撞在一起,撞出了个彼此了然的火花。
纪元贞那似真似假的关于陆氏的一番言论——陆怀冰被镇压后,有个脑热的年轻人又将他从被天雷劈过的地方挖了出来。
依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天雷恐怕是假的,脑热的年轻人恐怕也是不存在的,只有蓄谋已久的阴谋来得猝不及防,真切地将血淋淋的欲望抖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