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男往香炉里敬了三支香,从旁边的凳子上抽了一摞纸钱慢慢烧着,无所事事的黑夜总是比较难熬,无所事事还只能反复干一件事的黑夜是相当难熬。
宋男都不知道自己烧了多少纸钱,也有些感觉不到膝盖是酸还是麻或者痛多一些的时候,天边终于被霞光照亮了一条缝。
宋男往钟那边瞟了一眼,五点十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和腰,黄弟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靠椅背上睡着了,这会儿都轻轻打起了鼾,宋男看了他一眼抬脚进了卧室。
黄定国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躺在床上,宋男边往里走边说,“不说年纪大了觉少吗,您这睡眠质量我也是挺”
宋男定在了离床不到两步的地方,视线定在黄定国脸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两下。
床上的人安静又祥和,眼睛嘴都是闭着的,表情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连身上的被子都盖得很整齐,一双手交叠在胸前,睡姿特别老实。
宋男像被人点了穴似的,整个人僵在了床边,好半晌,才抖着手往黄定国胸前的手上探了过去。
如他心里所想的那样,手背冰凉,顺着手背往上,即便身上穿着长袖衬衫,宋男还是能从指尖感受到丝丝凉意。
他抖着唇,却一直没能说出话来,膝盖不知道是跪了一晚后的条件反射还是没缓过劲儿来,在他迈步往前想再离床近点儿的时候,膝盖自己扑通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很疼,但宋男却似觉察不到,抓在黄定国胳膊上的手还微微发着抖,昨天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遗言”一晚上成了真,他有些接受不能。
黄弟文靠椅子上睡了一晚,脖子又痛又僵,转个向都扭着疼,天已经亮了,宋男也没在灵前烧纸钱了,香炉里的香早燃烬了。
他非常尽责的点了三支重新插好,在屋外看了一圈儿后进了灵堂右手边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