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男斜了他一眼,往水槽里弹了下烟灰,峯樾下意识蹙了蹙眉。

宋男继续道,“也不是完全不赚钱,谁也不是冤大头,黑水湾的人又不是家里有矿,真要是纯赔本儿的买卖谁还搞承包。”

“那你刚说……”

“赚不赚钱都是那几个承包人在说,”宋男笑了笑说,“不过,水库还真没怎么打上来过大鱼,前年有人说打起来一条扁担长的红鲤鱼,我还以为吹牛逼,专门跑去看热闹,结果还真是。”

“扁担长?”峯樾有些吃惊,不管是草鱼还是鲤鱼,能长到那样的个头不可能是短时间形成的,何况像这种普通塘鱼,长那么大实在有些罕见。

“对,差不多这么长吧,”宋男咬着烟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可能比这还长一点儿,当时好像有人用卷尺量了一下,一百七十三公分。”

这得是一个普通中年人的身高了。

“那鱼肯定不可能是这两年放的鱼苗,”宋男又往水槽里弹了弹烟灰,峯樾干脆别开了眼,宋男却没感受到这浓浓的嫌弃,继续道,“听那些年长的人说,那鱼起码在水库里活了好多年了。”

“这跟你这前说不养鱼是不是矛盾了?”

“养的鱼也轻易打不起来,不就是等于不养鱼吗?”宋男啧了一声,“这样的鱼,谁敢买?都他妈成精了快。”

峯樾突然想起堤上午看到的堤坝上那一幕,神色不由得沉了沉。

“所以,如果你们真是想承包水库的老板,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给你提个醒儿。”宋男狠吸了一口,将烟蒂摁灭在鞋底上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拧了沙龙头将水槽里的烟灰冲了下去,“你们这样的生意人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价值观不一样,我们来做,不至于亏钱,但也不可能怎么赚钱,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峯樾惊讶于宋男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个偶尔连对方说什么都好似听不懂的人,却在短短时间里将利弊分析得这么透彻。

他不由得想笑,裴光一腔热血,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孩子想得周到。

“谢了。”峯樾冲他点了点头,抬腿往外走。

雨已经近乎停了,穹顶云缝里露出一道亮光,院里铺着石板的路早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石板上还残留着雨水,阳光从云缝里照下来,金灿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