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待到了中午,然后完好无损地从夜店走出去,刚刚到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他面前。车上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他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上车。
柏瑞年面无表情地坐上了车,在不远处盯梢的季子禾盯住目标车辆,展开了地毯式排查并责令属下开始跟踪。
车子开得飞快,一直坐在前面的墨镜男转过头笑了一声:“您可坐稳了。”
柏瑞年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表示自己听见了,这辆车周围没有什么怨气,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作恶多端的面相,估计跟那个组织牵连不大。他想了想问道:“是有人雇佣你来接我吗?”
墨镜男说:“没错。”
柏瑞年说:“拉到哪儿?”
墨镜男说:“你不知道啊?我看你直眉楞眼地上车,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呢。”他嘿嘿笑了两声:“哥们儿,你上了车就是我的货物了,我得把你安全运到,你们有仇有怨的可也算不到我头上。拿人钱财也得给人办事不是?”
柏瑞年眯起眼睛:“我不会下车,你不用把车开得这么快,这样很危险。”
墨镜男说:“哥们儿,咱江湖也有个虚名叫闪电黑钻,不开快点,怎么甩掉后面的几条尾巴?”
柏瑞年说:“你想太多了,这么多车来来往往,难不成都是追你的?”
墨镜男说:“也可能是,不过干这一行的,谨慎点好。”
他猛打了一把轮儿,脚底一给油门。车子像炮弹一样飞出去,柏瑞年耳朵里的隐形耳机很快传来季子禾的声音:“抱歉,我们跟丢了,开追踪器。”
追踪器若是开了,信号很容易被察觉,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柏瑞年没有动手。车子上了盘山路,这里九转十八弯,不是一般司机能驾驭的,况且速度又这么快。墨镜男哼着小曲儿,说:“这回的主顾说了,等你到十二点,要是不出来就让我撤,结果你是十一点五十九出来的,怎么就那么凑巧,你再晚一分钟,说不定我就走了,所以说这也是命。你也不用担心,雇得起我的,那都有的是钱,你既然是自愿上车,说明你们是去赚钱的。这是好事,谁的大钱不是担着风险赚的?我也一样,以后你赚了大钱,有拉人送人的业务,也想着哥们一点。你就闭着眼睛当享受吧,给你推个背!”
柏瑞年对他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眯起眼睛说:“你开慢一点,前面有事故。”
墨镜男说:“这条路哥们跑了这么多年,四个轱辘的除了我还真没有别人敢来。你看我这么赤诚地跟你说话,你怎么一张嘴就这么不招人爱听?”
柏瑞年看着趴在挡风玻璃上面,满脸是血正冲着墨镜男瞪眼的鬼魂说:“看伤势是摔死的,前面也不是急转弯,八成是有积水一类的,路面打滑,我劝你慢一点。”
墨镜男说:“你这个人,还故弄玄虚起来了?”
他边说还是边降低了速度,正如他刚才所说,能雇佣他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要找的生意伙伴也一定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这人说的话,他也不敢完全不听。车子慢了些,拐了一个有盲点的大弯,刚刚那趴在玻璃上的魂魄立刻窜下去,蹲在地上,眼睛赤红地盯着车子看。
柏瑞年说:“就在前面,速度再降。”
墨镜男抻着脖子看:“哪儿呢?”忽然,地面一闪,他看见了在马路上的一个坑洼里,这坑面虽然不深,但是很大,里面一层冰。天气已经回暖,怎么会可能路面结冰?墨镜男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轱辘已经压着冰面过去了,车轮猛地一打滑。车子往旁边偏移了几公分,好在这墨镜男经验丰富,一边缓踩刹车一边扶稳把打轮。车子稍微稳住一些,墨镜男吁了一口气,结果气还没吐干净,他赫然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东西正抓着他的车门对他笑。
这东西披头散发,四肢都不正常的扭动着,脖子向后耷拉着,努力地转过脸,眼里表情皆是痛苦,嘴却是笑着的。
墨镜男当场就吓尿了,什么闪电什么黑钻全都不灵了,眼看就要冲到山壁上,
柏瑞年伸手帮他拽了一把方向盘,然后手中青火燃起,呼地烧了出去,那鬼刚死没多久,哪里受得了青火酷刑,惨叫一声,立刻逃得不知所踪。
车子终于停稳了。柏瑞年走下车往山崖下看了看,隐约能看见翻下去了一辆车,大约是这里人迹罕至,死了也没人知道,难得听到动静,就跑出来作恶。他正自顾自地看着,就看见墨镜男连滚带爬地从车里下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恩人啊!”
柏瑞年当然是故意让他那一瞬间看到魂魄的,他不动声色地说:“起来吧。”
墨镜男一把把墨镜摘下来,就差给他磕个头了:“哥们儿!你救了我一命啊,我这有眼不识泰山,你是位大神啊!这样,哥们儿我叫于亮,兄弟都叫一声亮子,你这个你这个以后有事吱一声,我一定报答你!”
柏瑞年浅笑:“行了,定定神,准备走吧。”
于亮这会儿也虚了:“还、还走啊?不是,哥们我看你好像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去呢,我就给你送回去。虽然这笔钱是赚不到了,但是咱哥们儿是为了报恩,这传出去也不臭咱的名声。”
柏瑞年说:“去吧。”
于亮抓抓头皮:“那、那也成,不过就是咱前面不会再碰到这玩意了吧?我说句话哥们儿你别往心里去,就是咱叱咤风云这么长时间,也没碰到过这邪门事,怎么一拉你就……”
柏瑞年说:“这种东西,大多都在生死瞬间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