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歌道:“是谁执迷不悟,你觉得你娘有理吗?”
胥礼眸光温和了些:“我确实想杀阮慕安,但我去晚了一步,他已经吊死在了房梁上,我想让他死得干干净净更彻底一些,但被我娘发现了,她阻止了我,便一直认定是我动的手,我原本无所谓背这个锅,直到我发现阮慕安有可能还活着,便想让您给我个说法……”
牧远歌眼皮跳了跳,这个说法其实胥岚已经说出来了,她坐实了阮慕安四相观观主的身份。
胥岚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也想知道,谁在陷害我。”胥礼道,“如果阮慕安还活着,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误会他了,若真如你所言,你们两个可能都被算计了。”胥岚道,“我救下他,他已是无力回天,用了还阳之法还需静待七日,可棺材空了。后来,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千面药王掘了他的棺,剥了他双手的皮,他假死也是想揪出幕后黑手,可药王过于狡猾,至今没现身。”
阮慕安果然没死!全是千面药王搞的鬼?剥双手的皮,确实只有千面药王能做到。这就简直和姜袅所说的不谋而合——他和药王千面合谋,弄死阮慕安。
而阮慕安的人皮手套,才成了姜袅号令邪君麾下要员执掌承天府的重要一环……
牧远歌只觉姜袅在其中扮演着可有可无的角色,道:“我倒想见见阮慕安大长老,还望太上长老指条明路。”
胥岚思来想去竟还是勉强被他说服了,对胥礼道:“此次你说他背后告发你,其实是他想见你们,能否和睦相处,你且试试吧。”
说的是“试试”,并没有强求他必须和阮慕安重归旧好。
这么多年来,胥礼和他娘的交流其实少得很,他几乎不会来拜见,若不是这次牧远歌说了些不客气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娘救了阮慕安,只要阮慕安没死,他的意欲而为就只有他娘知道而已……
胥礼沉默着出了冰窖,再次进来时,将一束寒梅,放在了冰窟内的墙壁上,这才转身离开。
天寒地冻,偌大的冰窖里寸草不生,胥岚稍稍侧目,看到了树枝上一点点红,有着勃勃生机,眉眼柔和了几分。
牧远歌催促着胥礼摘梅花花枝,给他娘送去,等他出来了,见他神色依旧淡淡的,道:“怎地不高兴,我觉得你娘挺好的。”
“哪里好?”
“感觉她在乎你。”牧远歌道,“我说她不配当娘,她就生气了,可见她是用心了的。”
“你觉得好就好。”胥礼以前不曾想过,他一直觉得他娘是厌恶他的。
牧远歌道:“我娘也是不问缘由先罚我,但凡我出事麻烦到她那儿,她一定会先罚我,绝不会为我出头。”
胥礼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道:“……你确定你娘是在乎你的吗?”
牧远歌想了想,说:“她在不在乎我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牧远歌很会自我排解:“反正我有任何事都不希望被她知道,我出事我已经够难受的了,不用她来落井下石。我觉得我娘好像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苦,她好像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也不会来分享我的乐。”
“我的苦乐,我的生死,在她眼里,好像都与她无关……”
说到这里,牧远歌开始疑惑了,他娘这样可真够潇洒的,生个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娘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无意为之,这么无知的人能生出他这等天赋的儿子?
有意为之,那就是彻底跟他断绝往来的意思,娘亲对于他而言的意义就是生了他而已,他不欠他娘的,他娘也不欠他的,他只需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做他自己的事,甚至将来能不能见到他娘,却也不是他关心的事。
牧远歌心里的某种依恋消失了,心境猝然间开阔了几分,手中的却灼剑也在一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胥礼侧过头来,见他把却灼剑贴着脸蹭了蹭,叹道:“你还真是喜欢你的剑。”
“感觉剑摸起来更舒服了,很柔软的感觉。”牧远歌道,“不信你摸摸看。”
胥礼摸他的剑自然不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但他目露笑意:“恭喜你离第四境又进了一步。”
“怎么说?”
“我突破第四境之前,也类似的感觉,好像剑本身更暖了一些。”胥礼顿了下,道,“方才从冰窖出来,我也感觉剑身更热了点。”
牧远歌感兴趣的莫过于剑和剑道,道:“你的剑拿过来给我玩玩。”